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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满是无法言说的酸楚。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却被它们撞得心脏一搏,手臂停在半空。

他被冻住。

这一记掌掴终究没有落下。

陆昂到底不舍得。

一身的倨傲,尽数溃败到一塌涂地。

兰沉抬着脸,和陆昂对视,看着陆昂那只举起的手掌,眼中缓缓地、缓缓地落出了泪。

两行清泪滚过面颊。

他就这样无声地,对着陆昂抽泣。

带着一身吻痕,满手伤口。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啊?

他怎么好像有无数多的委屈,好像心里压着无数多的苦。

委屈一旦决堤,就如洪水冲出重围,怎么都拦不住了。

他哭得停都停不下来,眼泪冲刷面庞,自己用双手去捂,带有盐分的泪水把指尖上的血迹都染开,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洇开的血痕。

陆昂只觉胸腔中的气都要被抽走了,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痛。

他放下手,低头看着兰沉的眼泪,几次想要抬手帮他拭泪,却又强忍着,虚虚握拳,垂落在身侧。

兰沉哭了很久很久。

而陆昂也就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时间好像漫长到几乎停止了。

原来痛苦这么难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饱受折磨

陆昂想。

兰沉:差不多得了,再哭得加钱了。

他的眼泪渐渐干涸,用手背擦去脸上血迹和泪痕。

然后轻轻开口:“……把刚才那一百万给我。”

咱就是说,吵归吵,该给的钱都一分不能少!

多狠啊。

哭成这样,都不忘继续伤害他。

陆昂麻木地看着兰沉,视线仍死死盯着兰沉的身上。

他声音嘶哑:“那个人……到底是谁?”

兰沉:行,非得明说才肯给钱是吧。

他装作拂开头发,用颤抖的手指虚遮住额角,掌根正好挡住忍不住坏笑勾唇的嘴巴。

看在陆昂眼里,却是他故意避开他视线的又一个证明。

他轻轻开口:“……他谁也不是。”

陆昂一副根本不信的表情。

兰沉用食指抹去下睫毛上湿润的水珠。

“但是我需要他……如果我有一天死了,给我收尸的人只有他。”

陆昂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心里又痛又想自嘲,为了告诉自己他不喜欢他,为了推开自己…… 兰沉宁愿说出这种可笑的誓言。

他要和那个男人相爱至死,而他只是他们感人爱情的旁观者。

难道他和宗霆离婚……也是因为这个人吗?

陆昂心里空空荡荡,无限的失落与不甘。

他好像一下子就沉稳了,居然没有再次暴怒。

而是冷静地问出口:“你是为了他才和宗霆离婚的吗?”

兰沉没有点头,沉默地抓住手心。

陆昂抬起光脑,直接又向兰沉的账号转去一个一百万。

兰沉差点憋不住笑。

好家伙,陆昂,很懂眼色,有钱你是真的给啊。

他轻声说:“……谢谢。”

陆昂不答。

兰沉像是在犹豫,斟酌许久,才慢慢说:“这是……我和宗霆的事。”

他无力再解释更多。

那是他不愿意向任何人承认的,将会带进坟墓的秘密。

陆昂紧抿双唇,心酸而痛苦到茫然。

茫然到极致,便成了宁可让一切都毁灭的愤恨。

他突然上前,想把兰沉抓到自己怀里。

既然这个人原来对他毫无感情,既然他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低声下气地想要挽回他们的关系?直接抢过来就好了,反正这个人本来也是属于他的、是他的东西——

抢过来、夺走他、把他锁起来、弄掉他身上的痕迹、让他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心里的那股暴虐一下冒出。

他动作粗暴,不计后果,就想这样把兰沉拖走,兰沉完全无力反抗,只是轻轻地,把额头靠在了他肩上。

前额体温透过薄薄的一层运动短袖布料,传导至陆昂皮肤上。

如同一道闪电,劈在陆昂脑海。

他顿时僵住。

——他都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他会变成自己最憎恶、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陆昂抱着兰沉的背,双手僵硬弯曲。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呢?”兰沉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头发痒痒地擦在陆昂脖颈间。

“想做就做吧,给钱就行了。”

兰沉:——不过得先说好,十万起步!

再低就扰乱市场价格了。

他好像已在陆昂面前卑微到什么都不剩。

可这样自我贬低,把自己物化,又是为了躲避什么呢?

陆昂心里乱作一团。

那股暴虐渐渐平息,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痛楚。

他又推开了兰沉。

兰沉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陆昂轻轻握拳:“……不,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说的对,连书面合同都没签的交易,本来就是无效的。我们的交易取消。”

兰沉突然痛苦至极!!

他心里已经跑出一个呐喊小人,拼命地在那边喊“不要啊——不要啊陆昂——你清醒一下!你和我除开交易就没有别的关系了!!你这样会永远失去我的!!”一边喊一边泪奔。

陆昂别过头:“我不会再用这种方式羞辱你了。”

他现在恨透了当时那个因为好奇,而跟着兰沉走上山顶的自己。

要是他当时能知道……自己会走到这种地步,他一定不会向兰沉,提出这桩让他无比痛苦的交易。

兰沉:不,不是这样的,你羞辱我,你继续羞辱,拿一百万狠狠羞辱我!

他心痛难当地将手臂横在眼前,却无济于事,还是被陆昂看到了,那两行流淌至下颌的泪痕。

陆昂心里又是一痛。

可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什么办法都没了。

他所拥有的,兰沉全都不在乎。

说到底,两个人的爱或不爱,根本就是不平等的付出和给予。

他早已在那山顶上,在兰沉哭完又抱着膝盖朝他轻轻一笑的时候,将他的心交易了出去。

可兰沉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心。

他拥有那么多。

却惟独要求不了,一个人的真心。

到头来,都是他自作多情。

陆昂转过身,不再看兰沉。

而兰沉则在他背后,扶着更衣柜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吗的,提款机飞了!

我的提款机啊啊啊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啊!

兰沉心如刀割。

陆昂走出更衣室。

门外,巴伦·菲兹满脸复杂地站在那边。

他或许听到了不少他们的对话,可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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