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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陆钧行把知识消化得差不多了,林云笙又有针对性地布置了一篇命题故事,让小孩在限定时间内完成。自己则从房间的小盒当中拿来两根一米长的红线,窝进陆钧行暖烘烘的被子里,替他编手绳。
林云笙会的编法不多,都是他刚出精神病院,为了能在每次发病时转移注意力学的简单样式。
陆钧行对下午的委屈闭口不提,林云笙是没去追问,但并不代表事情在他这里已经翻篇。
林云笙拿食指和大拇指摸了一圈自己的手腕,估摸着陆钧行的腕骨大小,对折红线,打了一个金刚结做扣头,十指左右交叠,一路编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椅子滚轮发出响动,陆钧行起身爬上床,把自己的作业纸放到林云笙屈起的两膝上,遮住了上面摊开的书页:“林老师,我写完了。”
林云笙拿起作业纸,把书合上随手放到一边,细细通读完全文,接过陆钧行递来的红笔,在几处地方做了扼要的批注。
果然陆钧行下午的故事能上九十分,是有一些天时地利的玄学在身上,晚上写的这篇虽然也上了八十分,但还是有着比较大的提升空间。
林云笙斟酌着开口:“笼统来讲,考场上的故事写法大多分为两种。”
第一类以时间为依存,比如“国王去世了,接着王妃也去世了”,它主要把起承转合当做写作脉络,让看故事的人明显感受到写作者布局的痕迹。
第二类以因果关系为依存,就会是“国王去世了,接着王妃因悲伤过度也去世了”,它侧重于把情感作为情节支撑点。
林云笙抬头去看陆钧行:“你的写法其实大多时候属于第二类。”
“可你一旦觉察自己想写的情节无法掌控,或者没有笔力去立起人物的时候,你就会用第二类写法写到一半,下意识地跳到第一类写法去躲重点。”
可林云笙也清楚,笔力是需要靠日积月累去完善,不是陆钧行现在能一日促成的东西。
“如果想要在考场上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你之后写故事的时候,就不要再想着我既要凸显某个细节,又要反映某个现象。”林云笙顿了顿,“以你现在的写作水平,只要精而准地把主题表达明确,就能做到最大程度的扬长避短。”
陆钧行今天一天的心情七上八下的,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被忽然打通任督二脉了,结果新的一篇故事出来,意识到自己还是任重道远。
“别气馁,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林云笙抓过陆钧行的左手,拉着活结扣的两端,把自己编好的红绳,圈到了他的手腕上。
陆钧行低头打量着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他虽然认不出来这是哪种编法,但主观上也能看得出林云笙编的红绳很规整漂亮,大气之于又不失几分精巧。
陆钧行盯着林云笙,眼睛亮亮的,舌尖两次点过下嘴唇,一时半会儿却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到最后只是巴巴地喊了一声:“林老师。”
林云笙的指节抚上陆钧行的手腕,剐过红绳上的纹路,他垂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下午到底受了什么欺负,如果有迹可循,只要你愿意说,只要我有办法,我就会帮你以牙还牙。”
“但我也曾经对着精神病院的白墙,无数次矫情地叩问这个不讲理的世界,为什么偏偏是我在经历这些事情……”
林云笙叹了一口气,笑了笑,无奈道:“所以啊,还算清楚就是会有一些欺负不讲道理,到最后归咎不出一个公道的是非,却要受欺负的人拿一生去修补破损。”
“陆钧行,如果某天你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悲伤、焦虑、恐慌,一度推着你濒临绝望,那就低头看一眼这条红绳吧。”
大概也没有多少人比一个精神病患者更熟悉这几种情绪了。
林云笙抬手擦掉陆钧行眼角处破涌而出的灼热,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千万不要放弃自己,我会努力保佑你的。”
第59章
以至于当陆钧行坐进中影的复试考场,分到卷子,看清故事写作的题目之后,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今年中影的故事写作应该是进行了出卷改.革,不同于往年纯粹的半命题、关键词命题、开头续篇等考察方式,它有了更加出格的诗歌主题凝练写作,以及更灵活的考生二选一做答。
陆钧行抽到卷子是开头续篇与诗歌主题凝练二选一,要求根据材料写满一千五百字左右的篇幅。
材料一:
“1983年,3岁的王小毛随母亲去广州打工,不幸被拐卖。十年后,警察帮助王小毛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三个人在警察局大哭一顿之后,欢天喜地的回了家。但是一段时间过去,王小毛发现他的父母好像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材料二:
“我身体里也有一列火车
但是,我从不示人。与有没有秘密无关
月亮圆一百次也不能打动我。月亮引起的笛鸣
被我捂着
但是有人上车,有人下去,有人从窗户里丢果皮
和手帕。有人说这是与春天相关的事物
它的目的地不是停驻,是经过
是那个小小的平原,露水在清风里发呆
茅草屋很低,炊烟摇摇晃晃的
那个小男孩低头,逆光而坐,泪水未干
手里的一朵花瞪大眼睛
看着他
我身体里的火车,油漆已经斑驳
它不慌不忙,允许醉鬼,乞丐,卖艺的,或什么领袖
上上下下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
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陆钧行勾了勾唇角,把材料二这首与自己极度适配的诗歌,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林老师好像真的在保佑他。
考试结束,陆钧行便在中影保安的一路相护下,来到了学校的侧门出口。
白昊在这里恭候多时,他摇下三分之一的车窗,跟陆钧行打了一个招呼:“上来吧。”
陆钧行拉开后座的车门,抬眼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也坐在那里,他先是愣了愣,迈腿入座后,亮起眼睛,侧身给了孔素臻一个短暂的拥抱:“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考试还顺利吗?”孔素臻事先没想着要来,只是昨晚刷了半天手机,看网上的人都说中央电影学院的复试难如登天,她实在放心不下,这才临时联系了白昊。
还不等陆钧行答复,她便局促道:“妈妈会不会太打扰你了?我听网上的人讲,这种大考最好要家长陪着,但还是没来得及在你进考场之前见你,原本想着自己没什么文化,帮不上什……”
“妈妈,别这么说,”陆钧行轻柔地打断了孔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