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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偷走了,我们手上这一份是花一棠根据记忆默写出来的一部分,只?是里面的内容,还望凌司直做好?思想准备——”

木夏送上参片,请凌芝颜含在口中,凌芝颜一头?雾水,但见花一棠一副“你不含参片就休想看轴书”的执拗表情,还是捻起参片放在舌根处,接过了轴书。

水榭外风声?大作,乌云压境,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至,犹如千万道银白的钢针刺入湖水,卷起密密麻麻的黑色旋涡。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沉默地着看着凌芝颜一页一页翻过轴书,他看得很慢,每一页都看得很仔细,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甚至有些微微发抖,突然,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眼白迸出血丝,林随安知道,他看到了属于凌修竹的那一页,花一棠的呼吸停了,手指紧紧抠着茶盏,指甲发出咔咔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仿佛惊雷一般,凌芝颜看了良久,终于,翻开了下一页,表情和身姿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喉结滚动的速度变快了,林随安只?希望是参片起了作用?——

雨越下越大,风如鬼号般呜呜的叫着,潮湿的水汽沿着地板漫上来,泛起一层苦涩晦暗的微光,凌芝颜端坐在这片浓稠的净寂中,安静地看完了最后一页,收起轴书,系好?书带,平平放在桌案上。

花一棠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表情,“凌六郎,有什么话说?出来,别憋着,天大的事儿,咱们商量着来——”

凌芝颜:“上任家?主死前唯一挂念的,便是凌修竹的死因,死不瞑目,如今凌某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待来年祭祖之时,定会将?此事告知前家?主,了却他老人家?的一桩心事。”又抬头?看向众人,表情坚毅镇定,身姿笔直,仿佛天塌下来也能?用?肩膀抗住,“只?是凌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明日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务必将?此轴书毁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愕然变色。

凌芝颜声?音低下几分:“太原姜氏虽然近几年在朝堂上略有颓势,但经营百年,根脉极深,这卷轴书内容自是骇人听闻,但对于太原姜氏来说?,不过是件无关?轻重?的丑闻,断不能?伤其筋骨,可对于牵涉其中受害人及其家?族来说?,却是灭顶之灾,不但多年声?誉毁于一旦,更有可能?遭来太原姜氏的疯狂报复!”说?到此处,顿了顿,“我凌氏亦难逃厄运——”

林随安静静看着凌芝颜,他紧紧攥着双拳,苍白的指节微微颤抖着,他在竭尽全力保持冷静,冷静地分析利弊得失,可他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灼烧得赤如火炭。

林随安知道凌芝颜说?的没错。就如姜东易一般,即便杀人罪证确凿,只?要?有太原姜氏做后台,便能?轻易脱罪,若非他莫名其妙死了,想必过几年便又能?继续骑在别人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

而凌芝颜明明是受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和其他受害人,却只?能?毁去仇人加害族人的证据,如此无奈,如此可笑,又如此悲凉!

这一瞬间,林随安想到了祁元笙:

【百姓怨不得伸,怒不得平,悲不得诉,蝼蚁被逼至绝境,只?能?奋力一搏……】

花一棠静默良久,问了一句:“凌六郎,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凌氏与?太原姜氏之仇,不共戴天!”凌芝颜定声?道,“此仇,断不会就这么算了!”

话音刚落,噗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

“行行行!我们帮你帮你帮你!你别着急!”花一棠嗖一下窜到了对面,一手扶住凌芝颜,另一手狂摇扇子,“木夏,赶紧去熬参汤鸡汤王八汤,方大夫——”

方刻已经捏住了凌芝颜的手腕,皱眉片刻,“你那王八汤省省吧,他是急怒攻心,气血淤阻,林娘子,揍他!”

林随安毫不客气一掌拍在了凌芝颜后背上,凌芝颜又喷出一口血,剧咳不止。

伊塔奉上笔墨纸砚,方刻笔走龙蛇写下一副方子,靳若抓起一溜烟跑出了水榭。

“淤血已出,气息已顺,尚无大碍,”方刻松开凌芝颜的手腕,“凌司直,以后有火要?发出来,多学学花一棠,不高兴就破口大骂撒泼打滚,要?么就学学林娘子,生气就拳打脚踢狠揍旁人,对健康有益。”

“咳咳咳,”凌芝颜连连咳血,“多谢方大夫,凌某谨记于心。”

林随安:“……”

花一棠也就罢了,原来她在方刻眼中竟是这般形象吗?!

“木夏,将?青山居收拾出来,准备床褥换洗衣物,凌六郎今夜就住下了,屋里的熏香我要?亲自挑!”花一棠招呼木夏忙活起来,方刻带着伊塔去厨房准备熬药,一时间,凌芝颜身侧便只?剩了林随安一人。

“刚刚多谢林娘子了。”凌芝颜这个时候还不忘世家?子弟的礼仪道谢。

林随安盘膝坐在他身边,郑重?道,“凌司直,你一月俸禄有多少?”

凌芝颜一怔:“啊?”

“多攒点钱,若是以后想尽办法也扳不倒太原姜氏,”林随安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我帮你杀尽姜氏狗,友情价,一个人头?一贯钱如何?”

凌芝颜瞠目结舌,又咳出一口血,咳着咳着还咳笑了,“那凌某可要?攒好?久了……咳咳咳……”

林随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你慢慢攒,不着急。”

别着急,定有办法的。

你万万不可步祁元笙的后尘,

凌芝颜垂眼,轻轻“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窝里的一片湿润。

多谢。

*

大雨从日落持续到半夜,过了子时,便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待到天明之时,云开霞散,天空被雨水洗了整夜,碧蓝通透。

凌芝颜颇为好?奇摸着身上的衣服,明明样式颜色与?他的衣衫并无二致,但上身轻盈柔软,手感细腻,走动之时,衣袂如青云翻飞,甚是风雅,虽不知是何种布料所制,但他估计定然价值不菲。

水榭中央摆着八尺长、四尺宽的实木案,琳琅满目的早膳摆放其上,凌芝颜只?能?认出几样眼熟的:长生粥、金乳酥、婆罗门轻高面、羊肉馎饦、其余的皆不知名称。木夏贴心坐在一旁做介绍,嘴皮子飞快报着菜名“生进鸭花汤饼、凤凰胎、红羊枝杖、过门香、缠花云梦肉、金银夹花平截、冷蟾儿羹”如此云云。

凌芝颜:“大清早吃这么多,是不是太——”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花一棠桌边已经叠了一打空盘子,靳若正?在吃第六盘,伊塔端着黑色茶汤,虎视眈眈盯他,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凌芝颜忙与?林随安一般用?蒸饼将?嘴塞得满满当当,欣慰地看到伊塔黯然退下。

蒸饼入口即化,香甜酥软,凌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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