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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叹了口气,笑笑道:“七娘可有看中的,无需客气,我一并买了送你们。”

戚宜芬咬了咬唇,慌忙道:“表嫂给大娘子买就是,这些太贵重,不敢劳烦表嫂破费了。”

既然戚宜芬不要,谭昭昭就不多勉强。到时她的添妆,直接给她丝绢与钱就是。

谭昭昭付了钱,张大娘子喜滋滋拿着金簪,到一旁的铜镜前去试戴了。

戚宜芬看了眼张大娘子,手拽着衣襟又松开,鼓起勇气道:“表嫂要同表兄一起前去长安,表嫂可能将我一并带上?”

谭昭昭没想到戚宜芬这般直接,一时怔在了那里。

戚宜芬眼眶瞬间红了,凄然道:“表嫂,我的年纪大了,亲事还未定下来,朝廷律令规定,我在十五岁必须成亲嫁人。表姨夫能帮着我推迟一些,断不能推迟太久。阿娘与姨母已经替我张罗了好几家,都没能成。我的出身不好,只是寄居在张家的表亲,稍微有些脸面的人家,他们都看不上我,顶多嫁给上了年纪的鳏夫做续弦,给富贵人家做妾。表嫂,我害怕得很,宁愿给表嫂做婢子,一辈子伺候表嫂。求表嫂行行好,收下我,将我一并带着同去长安吧。”

谭昭昭默然片刻,问道:“七娘,你是要给我做婢子,还是要给大郎做婢子?”

戚宜芬顿住,谭昭昭叹道:“七娘,你应当清楚,婢子就是贱民,主子可随意将之送人,打骂,变卖,就是打死都无妨。七娘,两相比较之下,你愿嫁进普通寻常人家做正妻,还是愿意做贱民?”

第二十四章

张大娘子在铜镜旁左顾右盼,美滋滋试戴完金簪,再去问伙计拿搭配的耳坠。

戚宜芬心钝钝地疼,泪眼朦胧望着张大娘子喜悦的面孔,一时分不清是恨,还是羡慕。

羡慕张大娘子生在张家,她万事不愁,亲事早早就安排好。

虽是远嫁,夫家亦是官宦出身,满门清贵。

恨自己的寄人篱下,恨天道不公。

卢氏待张大娘子严厉,但她却不怕,经常与卢氏顶嘴。

卢氏受了气,她们母女就得看她脸色。小卢氏背地里抹泪,让她多劝导张大娘子,别惹了卢氏生气。

明明,两人的年纪只相差不到一岁!

戚宜芬清楚,他们一家,只是寄居在张氏的亲戚。

得处处讨好,处处让着张大娘子,陪着她,哄着她。

戚三郎陪着张九皋读书,亦一样如此。

他们姐弟两人,说到底,不过是张氏姐弟的书童与婢子。

反正都是做婢子,何不做张九龄的婢子呢?

他才华横溢,清隽风流,比天上月还要皎洁。

他是戚宜芬此生见过,最为美好的郎君。

卢氏替她张罗亲事不成,已经隐约松口,有要将她给张九龄做侍妾的意思。

戚宜芬哪能不知做婢子的低贱,可是,她有什么选择?

有什么选择?!

戚宜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神色变幻不停,万般纠结与不甘。

谭昭昭声音平平,不疾不徐道:“侍妾本从事贱役,以贱接幸也,通买卖,实为贱流。”

接,结合,幸,通性。

规矩清楚明白,侍妾只是以身体伺候男人的物件。

《唐律疏议》规定:以妻为妾,以婢为妻者,徒两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

当然,男人以婢为侍妾者,并不鲜见。婢子得到男主人的欢心,可以将其放良,再纳为妾室。

不放良亦可,主子本就对婢子等贱籍有生杀大权,在后宅强占了,律法都不会管。

戚宜芬赌的,便是张九龄的君子端方,小卢氏与卢氏的关系。

谭昭昭道:“陪葬昭陵的天水郡公丘敬,乃为庶出,与嫡母所出兄长相争安葬其生母,被弹劾,因此获罪革为民。”

邱敬本名丘行恭,跟随唐太宗李世民征战多年,战功赫赫。

被弹劾之后,唐太宗碍于规矩礼法,照样将他革职,贬为了庶民。

虽说后来官复原职,足以说明大唐的等级森严。

就算没有嫡子,情愿选子侄,庶子无法继承家业的情形,在大唐比比皆是。

除了不讲究规矩礼法的皇室,妄图以婢子的身份,侍妾的身份,想要通过生养孩子,母凭子贵,条条路都是死。

张九龄的前程,卢氏比他还要在意。戚宜芬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卢氏会第一个收拾她。

戚宜芬心痛如绞,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谭昭昭道:“怨恨与不甘无用,除非你有通天的本领,能改变现状。七娘,我并不想拿你如何,只盼着你不要糊涂。能挺直胸膛做人,就不要选择一条跪着爬行的路。就是嫁进普通寻常的人家,终究是正妻。你看,外面的曲江边,半条江都姓张。退一万步说,以后大郎有了前程,你是张氏的亲戚,夫家更会尊着你,重着你,远比你心中那些虚无缥缈的仰慕,来得要真实。至于你的恐慌,我能理解。可是,你是何样的人,能将日子过得如何,端看你自己的选择。”

她们两人在柜台角落说话,有一扇镂空屏风挡着,戚宜芬偶尔大声的抽泣,引得有伙计不断探头朝这边看。

谭昭昭叹口气,言尽于此。至于戚宜芬听不听得进去,她也管不着了。

“快别哭了,将泪擦干净。莫要觉着不好意思,去选几样你喜欢的头面。同大娘子一样,成日欢欢喜喜才好。”

戚宜芬垂着头,哽咽着嗯了声。拿出罗帕,擦拭了脸。

张大娘子选好了一对耳坠,捧着奔了过来,道:“嫂嫂,七娘,你们瞧瞧,可好看......咦,七娘怎地了?”

戚宜芬红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没事,我先前同表嫂说了几句话,不舍表兄表嫂离开,哭了一场。”

张大娘子愣愣看向谭昭昭,见她面带微笑,不禁噘嘴,道:“大兄前去考功名,是大好的事情,有甚伤心之处。嫂嫂,你瞧,这个可好看?我有钱,自己能买,嘻嘻。”

谭昭昭拿过耳坠端详,再拿到她耳垂边比了比,赞道:“大娘子生得好看,戴什么都美。既然我在,哪用你出钱,你的钱留着当私房。走走走,七娘也去选一些,我就喜欢看到小娘子装扮得美美的。”

张大娘子搂着谭昭昭的胳膊,嘴甜得很,“嫂嫂真好。”

谭昭昭笑,戚宜芬打起精神,跟着赔笑。

张大娘子再选了两对耳坠,戚宜芬最终选了最便宜的一只鎏金发簪,一对金丁香耳坠。

谭昭昭随了她,痛快付了钱。

买好之后,张九龄也急匆匆赶了回来。目光在戚宜芬红肿的双眼上略微停顿,便淡淡掠过了。

时辰不早,他们在食铺用了些饭,出城赶回始兴。

上了马车,张九龄将嫁妆册子递给谭昭昭,道:“昭昭查看一下,可妥当了。”

谭昭昭随便看了眼,便收起了册子,道:“大郎做事,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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