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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脸,才看清了盛闵行的全貌。
夜色正浓,盛闵行的瞳色墨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人眼里似乎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像是黑云压城,而城欲摧。
他心头一颤。
盛闵行:“你在这做什么?”
明知故问。
“我来看我妈。”他还坐在石阶上没起身,“你来干什么?”
盛闵行只得走过去蹲下与他平视。
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用一种莫名温柔的语气哄劝道:“要关门了,回酒店吧。”
沈渡津眼圈泛红,显然是不想这么早离开。
盛闵行:“你不跟我走,这荒郊野岭你打算怎么回去?”
沈渡津来时已经领教过的,没有司机愿意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走这条路,更不用提有司机会在这种地方接客。
他还不动,盛闵行只好伸手去拉他。他没做多少抵抗便跟着站起来,然后一步三回头。
盛闵行又问:“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在墓园这种地方如果回头太多次,故去的人就会跟着你回家。”
沈渡津:“那都是编出来骗人的,原始版本是担心至亲伤心过度走不出来,后来为了活着的人更好地活着,就演变成了你说的那样。”
解释完就不作声了。也没再回头,可见是听进去了盛闵行所说的版本。
他更希望沈慧在另一个他看不到的世界好好活着,偶尔能入他的梦就很好了。
见他不再说话,盛闵行轻笑一声,“所以你觉得,你该怎么样呢?”
……
这是场漫长的雨,一直到回到酒店还没停歇。
沈渡津淋了雨,棉衣已经全部湿透,连带着被帽子遮盖的头发也没能幸免。
天寒地冻再加上冰水的加持,很难不感冒。
盛闵行扯着他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却并没有人送到就要走的意思,而是长腿一迈到了沙发上坐着。
沈渡津也不太在意,径直进了淋浴间冲去那一身寒气。
再出来时,盛闵行还在原位,但应该是移动过的,因为手上多了杯棕色的液体。
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闵行手上还拿着根一次性筷子在杯里搅拌着,见他过来:“来得正好,趁热喝了。”
他微微一皱眉,又移开视线,装没看见。
盛闵行敛了敛神色:“我不想见到你回来上班的时候病还没好又要请假。”
又是熟悉的理由。
沈渡津:“春节的假期很长,足够养病了。”
盛闵行:“不行,凡事就怕万一。”
“先放那儿吧。”
“你怕苦?”盛闵行从那一瞬间的皱眉里品出点别的意思,他显然是有些诧异,“这不苦,甜的,我特意让店员替我选的。”
沈渡津干脆不再搭理他。
吹风机在沙发旁的柜子里放着,盛闵行是必经之路。
他只好从他身旁绕过去,却被一把攥住手腕,身体一下失去平衡栽倒在沙发上。
那杯该死的东西再次被怼到他面前。
“喝了。”口吻不容置喙,异常强硬。
两边手的腕骨都被这人钳制着,沈渡津无法再反驳,照做了。
药一经过喉口,他就生理性地有些反胃。
他天生排斥感冒冲剂的味道,说不上来的难喝,甜得有些发齁,喝下去很久后舌尖还会残留着苦味。这个牌子感冒药他只喜欢香橙味的,也就是小儿专属的那种。
沈俞小时候生病喝的就是这种,他偷喝过,觉得味道不错。
喝完了药,盛闵行又扯过毛毯盖在他身上。
“有浴袍,”他用手拎了拎即将从肩上滑落的那张毯子,“我不冷。”
盛闵行盯着他端详好几秒,直到他都有些不自在时才说:“把头发吹了。”
这就显得刚才那盖毛毯的动作有些多余,他必须掀起毛毯才能拿到吹风机将头发吹干。
见他动作,盛闵行又把他拦住:“算了。”
他按住沈渡津,伸手将吹风机拿了过来,“我帮你。”
沈渡津立马阻止他:“我自己来。”
吹风机在那人手里,他不配合就是头发被卷进吹风机的下场。
简而言之,反对无效。
盛闵行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指尖总会碰到他的耳尖,甚至两根手指的指腹一起碾磨过去。耳尖在热风的加持下很快变红发烫。
他头发好吹,得益于他速干的发质,这场单方面的折磨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可风停下的一瞬间,脸周围的热度迅速退散,只余下脸表面连着耳朵那部分还持续烫着。
盛闵行像是无知无觉,专注于将吹风机线缠好放回原位。
只不过在吹风机放入柜里的同时调侃了一句。
“你耳朵好红。”
放好东西又回到他身旁坐下。
沈渡津问:“还有事?”
盛闵行点头,却并不急着开口。
“什么事?”他催促道。
说完又察觉不对,“你到底听到了多少?”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问出这句话。
沈渡津似乎尤为在意这件事,走出墓园时问过一次,在车上时又问了一次。
他不断确认,盛闵行也不断给出一样的答案,没有一点不耐烦。
“没听见多少,我刚到。”这是盛闵行的答案。
原以为盛闵行会给出和前两次一样的答案,可他却说:“我听到了。”
“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沈渡津。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没有,你听错了。”
沈渡津心中警铃大作,立即下意识反驳,眼神却没什么底气地躲闪。
果然是事不过三吗。
“你跟踪我。”他无法直面这种暧昧的气氛,于是又挑挑拣拣,找出了具有攻击性的语言刺过去。
“对,我跟踪你。”盛闵行竟然坦坦荡荡承认道,“不跟着你恐怕我都不能这么快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跟踪的理由。”他将脸撇到一边面向着窗外,手也不自然地扣着沙发布垫,企图用这点声响遮盖住他那像擂鼓般的心跳声。
窗帘没拉上,隐约能看见外面的万家灯火和细细密密飘落的雨粉。
沈渡津就打算这么跟他僵持下去。
盛闵行无意与他争,率先软下来:“好,是我不对,可这是大半夜,这里也不是云城,一起行动总会安全一点。”
“我不该偷偷跟着你,应该光明正大跟着你。”盛闵行说,“最好是能让你看见我。”
沈渡津:“……”
盛闵行态度端正:“我以后也不会做自认为对你好可你却不喜欢的事,凡事也会先征求你的意见。”
他认错认得快,沈渡津彻底没辙,手指扣动沙发的节奏也变了调。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