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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帝展开案前的奏疏,埋头圈点着,久没做声,李忠正忙上前伺候笔墨,像是?方?才从未说过什么一般。

等过了一炷香时间,像是?才反应过来,呷了口茶:“既然景仁宫里药材缺了,你?便吩咐人看着补上去,哪能叫她?为难。”

李忠正在心底悄悄舒了一口气,念叨着这?景仁宫可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但面上分毫未露,只忙不迭地应下,又突然带了笑,探头贴近康定帝,略有些捉狭:“娘娘还叫人传话,说是?景仁宫里的晚梅开得正好?,问主?子今日可有赏梅的兴致。”

康定帝手中?笔一顿,奏疏上落下了个墨点,清了清嗓,神色有些不自然:“既然她?诚心请了,朕总要给她?些面子,不然回头又朝朕使些小性子。”笑叹了声,“麻烦!”

李忠正陪着笑,没再?接话。

恰在此时,殿外的小宦官推门进来通传:“杨少卿请见?。”

康定帝先是?瞥了眼李忠正:“你?瞧瞧,这?不立马替他姑母‘讨债’来了?”再?略颔首允了。

李忠正哪敢接这?话儿,只憨笑了几声,就退了几步,站在一侧了。

杨谦一身风尘仆仆,任谁都能看出他才经车马之劳,如此面君,确有些不妥,可也无人敢指出。

杨谦步履沉稳,跟着通传宦官入殿,站定案前,一揖齐心:“臣大理寺少卿杨谦见?过陛下。”

大梁并不通行跪拜礼,只在皇家大典与正式朝会时,臣下才会对君上行跪拜礼,除此之外,君臣私下会面只行揖礼即可,臣若行跪拜礼会被视为谄媚侍主?,无君子气节而?为人所?不齿。

康定帝合了奏疏,扫过杨谦一身风尘时,面上未有不满,抬手虚抚:“少益,此行多艰,辛苦你?了,坐吧。”

杨谦顺言直身,仍低着头:“是?臣该做的。”再?落座案下,动作熟稔。

康定帝笑了笑:“如何?江南冬景可美??”竟像是?寻常寒暄。

杨谦这?才抬起头,看向康定帝,也笑道:“美?甚,若不是?惦记着朝中?公务与家中?夫人孩子,臣倒想在江南多住些时候。”

康定帝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江南有让你?流连忘返之物啊。”

杨谦:“流连忘返之物倒不曾看见?,只是?看见?了些奇景想与陛下说道说道。”

康定帝:“嗯,不必讳言,只当家里话闲。”

杨谦沉吟片刻,似是?在回想:“是?途径成州的时候,偶然瞧见?了一棵大树,约莫有几十?年光阴了,树干粗壮,合有两人抱,按理说该是?枝繁叶茂的景儿,可臣抬头一看,竟有一半的枝儿呈枯败之象,但另一半却又生机勃勃。”

杨谦半垂了眼:“臣心下好?奇得紧,便寻来种树人问其究竟,那种树人道,刚植此树时,盛景勃然,未曾有异,可偏不知哪里来的缠树藤蔓,藏在暗中?生长,等到他们发现时,那些藤蔓竟已抢走?了大半树木供养,且又顽固得很,用了各种办法都不能将其斩草除根,眼见?着树木将有枯木之相......”

杨谦有些突兀地停在了这?里。

但康定帝未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顺着问了句:“可是?找到了斩草除根的方?法?”

杨谦忙做拜服样子,对着康定帝一拱手:“陛下圣明,前不久,确实找到了法子,且已有成效。”

康定帝蓦地一笑,点了点杨谦,轻骂了句:“俗套。”

杨谦也笑着应下,但转又露了疑虑:“可臣尚有不解,还望陛下解惑。”

康定帝眸光一闪:“说。”

杨谦:“许是?种树人寻到了方?法,也见?了些成效,那些藤蔓亦有些妖性,竟有聚生排外的样子,铆足了劲汲取树木的供给,才叫那颗树枯了半边,寻常人也没了办法,说是?还需最初的种树长者出手,才能治一治那些乱根。”

康定帝不置可否,杨谦也没有再?说,君臣二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殿外小宦官又前来通传,说是?礼部左侍郎请见?。

康定帝屈指叩案,声出笃笃,对着杨谦:“最初的长者未必能兼顾此处,但......”轻笑,“但他也架不住有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叫人堵在了门前啊。”

杨谦方?才在沉默中?屏住的气,在此时长长地呼了出来。

康定帝看杨谦松了口气的模样,反而?笑落到了实处,还嘱咐了一句:“朕就不叫你?退下了,不过,只许看着,不许出言,不然,朕可是?要让你?姑母再?好?好?教你?一次规矩了。”

杨谦像是?喜不自禁:“哪儿能劳烦娘娘,臣跟在陛下身边,自然学得好?规矩。”

他故意转了转眼睛,一张娃娃脸本就有些稚气,在此时更显得有些像小孩子般故意讨好?,只是?他周身的气度偏又成熟得很,看下来倒显得有些奇怪,却足以逗康定帝发笑,“只是?若是?有人将所?有事都推给臣,臣不能言,那陛下总要替臣说上几句了。”

康定帝睨了他一眼,笑骂:“真倒是?与你?姑母一般,半点亏都吃不得。”

第111章 请罪

礼部左侍郎范大人这五天里?日子可不好过。

那日国子监的消息传来之?后, 范大人便知道,他头顶的官帽怕是快戴不稳了,故也来不及整治家中那个不肖子, 就立马开始四?处走动。

可谁能想到, 他这五日来吃的闭门羹竟比这五十年里吃的还要多。

他早知能留在京城里的个个都是人精,趋利避害、树倒猢散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自觉此事?尚有转圜余地,至少不至于到盖棺抬走的地步, 但怎么从前称兄道弟之?人, 如今皆避他如灾星。

昨日好容易在散朝之?时拦到了左都御史李大人,话还没?说出口,李大人只丢下一句“杨谦要回来了”便让他心生胆颤,他也才明白先前所有人都不愿沾染此事?的缘故。

朝中若说最难缠之?人,杨谦论第二, 无人敢论第一。

倒也不完全是沾了他祖父的光, 而是杨谦本就能力出众, 又性情古怪, 他本可以依靠杨大学士为?翰林入内阁, 但他偏偏自请去了大理寺,从小小主簿做起, 后连年晋升,五年便为?四?品少卿, 速度之?快,实为?大梁建朝以来第一人。

足可见其?深得帝心,甚至要越过他祖父在今上心底的地位, 凡机密之?事?,无不由?他杨谦去做。

朝中无人可敢招惹杨谦, 就连国师府要处理那个学子,也得趁杨谦不在京的时候动手。

事?情坏就坏在,原先传来的消息是杨谦还有些时日才能回来,这期间说不定?能让他们将所有罪责推到那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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