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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不事桑谷,二不事庶务,爹娘所盼,叔父所期,就?连夫郎所愿,不都是有朝一日我能在皇城之中金榜有名??”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推开其中一扇,外头生员三两成群,散落院中,仔细分辨其中言语,不难听出多是在讨论今日季考之策论。
“你再看再听外面众人,有哪一个不是如我所想?十多年的苦读,若是不求个结果,岂不是成了荒废?”
他再侧身看向步故知:“就?连你,也与我一般,从还是垂髫小儿时起,至今将及冠年,这十多年来?,母亲、夫郎辛苦在家操持一切,难道只是为了让你在县学之中旷度?”
他又坐回步故知身边:“自然?,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即使去了明?年的乡试,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榜上有名?。”他伸手?握住了步故知把玩的杯底,没用力:“但?若是你试也不试,又何谈会?有个结果?”
步故知松了手?,将杯盏留给裴昂,不过眼还不离,盯着杯壁上一抹黑点,这应是在窑中烧制时,杂入了污物留下?的痕迹。
“就?如你所言,成了举人、进士,之后呢?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结果了吗?”
裴昂一怔,明?显是被问住了,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经书浩瀚,已?耗费掉他几乎所有的精力,更何况身边之人,无一不在说,只要能得高中,那便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似乎一切的意义都体现在了考中的那一刻。
不过,此?问倒也不难回答,书中先贤之语,亦是烂熟于心:“自然?是如先贤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句之重,他言来?却?轻,话音刚落,他自己都有些心虚,躲闪着没有再看步故知,而是低头也在看手?中杯。
步故知轻笑一声,却?在此?时显得有些讽刺:“难道不做朝中官,就?做不到你说的先贤之言了吗?”
裴昂此?刻也皱起眉头,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步故知的意思,但?又察觉到其中的离经叛道之意,便下?意识地反驳:“若是不做官,如何替百姓做主?又如何有能力扫清世间污秽?”
“你看我叔父,虽只是这东南一隅的小小县令,可?他从来?秉公行事又爱民如子,不说我身为他的子侄,只当?我是个普通百姓,也不得不佩服他为政之清廉,他在这东平县当?了十多年的官,从原本的小小书吏,一直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是由他一心为公的见证。”
“三年前,我叔父在大察*之中得了上上,本可?去州府里当?个臬台,可?东平县百姓不舍,万人请留,我叔父亦不贪图臬台之位,只安心在东平县里当?个老父母,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他是个官,又为百姓做了事实,所得到的结果吗?”
裴昂的叔父裴县令,确实是难得的地方上颇有美名?的父母官,“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向来?是说出来?轻,做起来?难,能做到不以权食民膏者尚且寥寥,更别说如裴县令这般治一县如治一家者,在整个大梁也是屈指可?数。
东平县能以一县之名?,越过其他各地府县,而与州府比肩,确实少不了裴县令十多年如一日的治理。
步故知自不会?否认裴县令之功绩:“是,东平县能有如此?之发展,自然?离不开老父母之治理,可?现如今,县中不缺鱼米不缺布帛,甚至不缺银钱,可?,缺大夫,缺医药。”
“百姓生活之苦之不公,自有老父母可?解,可?若是百姓病痛缠身呢?老父母也能以官身除子民之病痛吗?”
裴昂握紧了手?中杯,眉蹙如山:“你这是什么意思?县里巫医众多,哪个村没有两三巫医?再不济,县里还留着个万善堂,以供穷苦百姓看病,哪里来?的百姓病痛缠身?”
裴昂与步故知是同年所生,月份其实还要略小于步故知。
而当?年巫医驱逐中医之事,发生在四十多年前,是以,裴昂自生下?来?,所接触到的从上至下?的医疗系统,就?已?是以巫医为大,辅之中医了。
步故知也知道裴昂很可?能根本不清楚其中秘辛,他也无意轻易将此?等事告知他人,故只叹了声:“没什么。”
他看向裴昂,能看出裴昂眼中灼灼之意气?,对科考,对朝堂,乃至对整个官场都充满了向往,即使知道其中或有阴暗之处,但?也坚信自己是那为民做主之人。
“你有为官之志,我敬佩也支持,但?我之志,就?是在东平县里当?个大夫,能解一人之病痛,就?解一人之病痛,此?谓人各有志,也莫论高低。”
说完就?站了起来?,想离开学舍。
裴昂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是拉住了步故知,面露难色,几度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季考结束之时本已?是日渐薄西,此?番与裴昂交谈许久,外面也初现晚景,步故知与款冬说好,今日会?去镜饮接款冬,他不想失约,便难得对裴昂有了些不耐烦:“裴兄,究竟要如何,你才让我走??”
裴昂松了手?,见步故知真?的转头就?走?,还是喊住了步故知:“你听我最后一句话!”
步故知顿住了脚步。
裴昂走?到步故知身边,有意低语:“实话与你说了吧,我来?劝你继续科考之事,除了出于我本意,还有祝教谕与我叔父的交代。”
他见步故知不为所动,只好再细细说来?:“前几日的时候,我叔父唤我去他府里,而祝教谕也在,他们与我嘱咐,一定要劝你去科考。”
步故知还是没有反应,裴昂又再补道:“我自然?也问了原因,但?他们不愿与我细说,只说现今之困局,只有你能解,可?当?我再问是什么困局时,他们又开始语焉不详了。”
步故知稍稍侧身:“替我谢过祝教谕与裴县令之抬爱,我不过一秀才,亦无解局之力。”
裴昂面上疑惑更深:“所以,你也知道是什么困局?”
步故知没有否认,裴昂更想追问了,倒也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有种独独被瞒住的无力之感,好似他是个无用之人,什么大事都不值得托付。
他再深吸一口气?,语出有些颤抖:“你,也不肯与我说吗?”
步故知见裴昂受伤之色溢于言表,也有些心有不忍:“裴兄,此?事关联甚广,祝教谕与你叔父不告诉你,也是怕牵连于你。”
裴昂本就?被步故知这一通软钉子磨下?来?丢了耐心,再加上他也本不是脾性甚好之人,方才勉强压下?的脾气?,此?刻又冒上了头顶,也没再顾忌会?不会?被别人听去了,重重喘息几下?后,似怒似怨:“好好好,你们都是为我好,什么事都瞒着我,祝教谕喜欢你,我叔父也看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