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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

“我知道家中没有钱,前几日请...巫医又将仅存的银钱花没了,也没多少余粮了,可我这两日去采了草药,还特意去县里换了白米,就是为了这几日能吃饱饭,只有吃饱饭才能赚更多钱是不是?”

步故知又从一旁的布包袱里摸出了一个小罐,浓重的药味便盖过了桌上的腌菜味,他对款冬招了招手:“过来,不仅是吃饱饭才能赚更多钱,养好身体也是。”

款冬满脸震惊,但又不敢忤逆步故知的话,两步挪成三步一点一点靠近了步故知,浑身僵硬,还是极其防备的样子。

步故知拔出木塞,药味更加浓重:“是金疮药,我从医馆换来的,不值钱。”又顿了顿,哑着嗓:“从前,我经常打你是不是?”

款冬一惊,连忙摆手摇头。

步故知柔了声:“冬儿,你知道的,巫医也说了我是失了忆,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从前的事也不会再做,以后不会再打你了,信我一次好吗?”

款冬没有应声,紧紧揪着衣角,低头不敢看步故知,他知道步故知是失了忆,不然这几日也不会不打他,更不会今日将白米让给自己,似乎是对自己好了不少。

可这只是失忆,又不是换了个人,既然是失忆自然又会恢复记忆,到那时若是让他记起这段时日自己竟不老实又怎么办?

在步故知几乎没有气息地躺在床上的时候,款冬有很长时间觉得这是不真实的,折磨自己许久的人如今真的快死了吗?上天终于肯垂怜自己一次了吗?

但很快意识到,如果步故知真的死了,难道自己又活得下去吗?本来村里人就忌惮着自己克亲的名声,明里暗里排挤他,甚至走在路上碰见了都要朝自己吐口唾沫,说句晦气,若是步故知真的死了,自己就真的在这个世上待不下去了吧。

于是他既希望步故知这个大恶人快快去死,又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活下来,两个念头不断撕扯着自己,折磨着自己,有时候款冬甚至想,如果死的人是自己便好了,就不用再受别人折磨了。

可一旦生了轻生的念头,脑海中久远的父亲的声音又会响起:“冬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爹和娘都在天上看着你呢,我们会在天上保佑冬儿的。”

活下去——

自己答应了爹娘,会活下去的,可是,爹娘,你们真的在保佑冬儿吗?

再到步故知奇迹般死而复生,还失了忆,有一瞬间,款冬觉得爹娘是不是真的在保佑自己,可立马理智又提醒着他,步故知只是失忆,他还是步故知啊,只要他恢复记忆,又怎么可能饶了自己。

“冬儿——”

突然一句唤回了款冬的神游,他倏地下意识抬手挡在面前,但很快又放下了手,死死咬住下唇,还是没有吭声。

步故知拿出了在医院哄孩子的耐心:“冬儿,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这个药是为你买的,若是用不上就算是浪费了钱,我会不高兴的。”

款冬听得一句步故知会不高兴,连忙抬了头急道:“我听话,你别不高兴。”

步故知自然知道款冬不是怕他不高兴,而是怕他不高兴后又会打他,声音哽了一下,瞬又恢复如常:“我们去里间,碗筷明日我来洗。”

说着拿起了烛台往内间走,款冬犹豫了一下,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步故知身后。

步故知将烛台放在了床头案上,这样更能看得清。

款冬跟在后头,呆呆地站在床边,步故知退了几步:“冬儿,坐到床上去,我才好替你涂药。”

款冬就如同傀儡般坐到了床上,下一秒又没了动作。

步故知又道:“冬儿,解一下衣服。”在衣服没有遮住的地方,是看不到任何伤痕的,想来原主虐打款冬还顾忌着自己的脸面,不想让旁人发现自己虐打款冬,既如此,伤痕定在衣服下面了,这也是步故知让款冬到里间来的缘故。

他本就是医生,对患者的性别向来不会在意,在尊重隐私的前提下不会扭捏,更何况在他眼里,即使款冬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哥儿,但在外表上,哥儿除了比寻常男性长得更柔和些,也就与男性没什么两样了,因此步故知就没在意这句话对款冬来说究竟有什么歧义。

款冬不由得攥紧衣带,从前步故知从没碰过他,因为步故知本就不喜欢哥儿,成婚那天步故知喝得烂醉,第二天又回了县里,就算偶尔回村也不会留宿,后来守孝时候虽然日夜相对,但一是孝期不能圆房,二是步故知也觉得是款冬克死了他的亲娘,几乎只是每日每夜的打骂他,便再没其他接触了。

但今天突然让他解衣服,难道是步故知来了兴致吗?他自然是不愿的,但步故知是他的夫君,又如何拒绝?

步故知看到款冬犹豫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与款冬不仅仅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还是配偶关系,这句话实在是不太妥当。

单身二十多年的步医生一下子涨红了脸,就连耳朵都红了,急着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替你看看伤,如果不解衣服,就看不到。”

第4章 伤痕

一缕夏风从关不严的缝隙中钻了进来,随之本就微弱的烛火奄奄一息地晃动了几下,竟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眼看着最后一点烛火也要熄灭,步故知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去外头拿剪子来,冬儿你先将衣服脱好,然后拿被子盖住,我等会儿只一处一处地检查你有没有伤的地方,不看旁的,可好?”

款冬仍旧僵着身子,但下意识地点头答应了步故知。

步故知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摸到了筐里的剪子,又有意在外头多等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里间的木门:“冬儿,好了没有,我要进来了。”

但半晌没有动静,步故知眉骨微动,多用了几分力气再敲了敲门:“冬儿?”

里间才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好了。”

步故知这才推门进去,这时烛火只剩一星点,缀在弯垂的烛芯上。

步故知大步近了床案,小心翼翼地剪去多余的烛芯,再轻轻吹了几下,烛火才一点点地又亮了起来。

如此,烛明之处也就越大,步故知顺着烛明往床头看去,款冬正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头朝着里面,微微颤抖着。

步故知知道,款冬仍旧在害怕,但不敢忤逆自己的话,可身体的反应是掩盖不住的。

他心中又气又怜,气的是原主,怜的是款冬,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去治好款冬,日后再找机会补偿款冬。

步故知心中不断地叹气,但行动明确,先去了外间将剪子放归原处,再去了院子里净了净手,拿巾帕拭干之后,才折回里间。

款冬还是缩在被子里。

步故知站在床前犹豫了一会儿,才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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