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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挺严重的了,医生说不乐观,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她说好在还能赶上我的生日。她没法给我过18岁的成人生日,那就过17岁的。她想和我过一个最好的生日,作为纪念。于是她那天出院了,要亲手给我做顿生日饭。”

许:“那天她中午出了院,就在家准备我的生日宴,等我放学。可是她先等到的是我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

“……唔。”安鲤大概知道许少卿说的是哪件事了。

但这事能有什么可骗自己的。他想不出。

许少卿:“就这个事,想起来了吧。还听吗。”

安鲤:“嗯。你说。”

许:“我爸那个时候还要上班,因为我妈看病要花钱,他不能停工。于是他找了个阿姨照顾我妈。那个阿姨说,我妈接了电话以后一句话没说,穿了衣服就非要去学校找我,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倒下了。然后叫了急救车。我和我爸到医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了。”

许:“我之前跟你说,我妈是这事儿以后,过几天才去世的。这是我骗你的。那些人传的对,我妈就是被我气死的。”

安鲤先是愣了,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抓住了许少卿。他觉得不是这个道理,“她已经生病了。癌症晚期。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怎么能说是跟你有关系…”

“一个人只要活着,哪怕他还能活一分钟,你给了他一刀,就是谋杀。”许少卿说,“我给了她一刀。”

安鲤:“……。”

许:“当时有很多人都说,那孩子不仅同性恋,他妈快死了他还在学校强迫同学做那事儿,简直就是个冷血的变态。”许少卿口气倒很平静,“确实。那人给我口的时候我没拒绝,就是因为觉得很减压,好像能暂时忘掉一些难过的感觉……我之前把自己说成受害者,也是骗你的。他们说我说的都对,没冤枉。”

安鲤更抓紧他:“你当然是受害者。是你那个倒打一耙的混蛋同学的错!”

许竟然笑了一声,好像他说的很可笑似的:“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什么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安鲤:“……”

许:“还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其实已经昏迷了。但她眼睛半睁着又像在乱动,就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说不出来,但又不肯放弃。我就在旁边,等着她说出来。”

许:“我想,我知道她要死了。可是只要她能说一句话就行。‘生日快乐’,或者‘来啦’。我只想要她无论如何也要跟我说一句,证明她不恨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自私,我妈快死了我还只想着自己呢。”

安鲤:“不是的,你还是别说了,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许:“但我等了好久,她突然动了动嘴,我以为她要说了,就把耳朵凑过去,结果她嘴里吐出一块暗红色的血痰,一直流到耳朵后面。然后她就死了。她最终也没原谅我。可是比起伤心,我更觉得不甘心。我这人真是……”

安鲤感觉心口像是让人给怼了一拳头,嗓子哑了:“许少卿!你别说了!”

许少卿却好像非要把这个故事讲全不可:“除了害死我妈,还有我爸。他从那天开始必须每天吃降压药才能控制血压,还一直觉得是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和我的教育,才让老婆死不瞑目,天天神经兮兮的。我大概就是那种生下来讨父母债的鬼。”

安鲤想掀开被子,想看看对方的脸。但许少卿制止了他。

“很热了。关掉那个暖器。”

于是安鲤就听话地转过去,从被子里探出身体,关掉了暖器的电源。周围又是一片黑暗了。

许:“所以,我当时年纪不大,但并不无辜。冷血,变态,自私,讨债鬼,全是我。这就是我,前跟你说的时候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知道了吧。满意没?”

安鲤跳下床就跑到洗手间去。

他坐在马桶上无声呜咽了一阵,许少卿才慢悠悠出现在厕所门口,抱着胳膊看他泄愤一样扔了一地的纸球。

“至于吗。”许靠在门口,盯着安鲤,“让我说的是你,不让我说的也是你。真的至于吗。情绪这么丰富吗。”

安鲤撕下两节纸按压眼睛。

安鲤又擤了一个沾满鼻涕的纸球,狠狠扔在地上。

他听见嗤嗤的笑声,抬头看见许少卿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安鲤突然不想省着用纸了,他一下撕下六节叠起来痛快地擦掉突然涌得更凶的眼泪。

许少卿笑得更大声:“安鲤,你真好玩。你怎么这么能共情呢,平时去电影院是不是你看电影人家看你。”

直到把这六节也浸透了,他扔掉,说:“笑个屁!你随便给自己下了那么多定义,谁承认了。你母亲对你多好,多挂着你,你就这么说自己?一想到我死掉以后我的孩子这么想自己,这么过日子,我都会心痛得再死一次。”

许少卿无言以对。沉闷一阵:“你?”

安鲤:“许少卿,你要是我孩子,活着,还这么健康,还有什么不好了。更别说你又会挣钱,还长得这么好看。性少数群体怎么了,你想想那些穷山沟沟里根本连媳妇都娶不上的老光棍儿呢,直有什么用?你再想想非洲灾区等待救济包的小朋友,他们有的连自己妈都不认识就已经饿死了……”

许少卿嘴角抽了一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说什么呢。”

安鲤:“你爸爸也是。当时你一个小孩子,遭遇了这种事,歧视,流言,母亲去世,还要被送去“看病”,怎么抗得下?我好歹也是个爸,是过来人,要不我去和老许聊聊,最好能让他接受……”

许少卿故做平静很久的脸终于忍不住,震惊起来。

“你想见我爸?”他的表情又变得很复杂,“他要知道你是谁,你能直接把他送走。”

“……”安鲤沸腾起来的鱼头冷静了一点。

说:“是。那算了。”

“但你不要说那样的话。不是你的错。”他又说。

“安鲤,我看你不是想见我爸,你是想当我爸。”

许少卿转身离开了。他去打开客厅的灯,边走边说:“我怎么了?现在呜嗷乱嚎,精神亢奋的是谁?还有,别叫我爸老许,乱给自己抬辈分。”

他想今天安鲤这个样,一时半会儿是做不成了,于是进去把裤子套上,拎了个外衣,到洗手间搭在安鲤肩膀上,然后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安鲤抽泣。

安鲤着实发泄了一段时间。

许少卿也没说话,就愣愣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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