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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梁昱衍察觉到小九的抗拒,原本有几分不高兴,可目光落到那盘横在那张清汤寡水的脸庞上的淡粉色伤痕之时,转念一想,到底是自己打出去的这一鞭子,小九会心生怯意,也情有可原。

于是梁昱衍又自顾自地宽恕了无礼的小九。

然而梁昱衍很快就察觉到了,脸上伤快好透,愿意走出屋去,来到自己身前继续伺候的小九,并不是真正的愿意做回从前的小九。

那些梁昱衍身边近身小厮的活,他还依然任劳任怨,听从他的指使,可他不再愿意夜里扮成离王再去讨好取悦梁昱衍,同时也不再给梁昱衍任何一点儿好脸色,更别提任何软和话。

任由梁昱衍对着他大发脾气,又或者故态复萌地对他做责惩,他都一概木着脸,听之任之。

梁昱衍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吃这样不软不硬的冷钉子。

小九在他手里吃过的皮肉之苦已经太多了,原相已毁,梁昱衍没有任何能够威胁他的筹码,平常那些惩罚,除了会让小九再次躺倒屋里十天半月,再无任何效果,这并非是梁昱衍想要的。

饶是梁昱衍知道小九对自己原相脸有所执念,也未曾想到此事会叫他由心底彻底对自己产生隔阂。

小九和梁昱衍这场旷日持久的僵局拉扯,使得府里的下人皆是如履薄冰。

那个冬天可以称之为侯府最难捱的冬天,连那在梁小侯爷身旁最能说得上话的胡钥都过得有几分苦不堪言。

梁昱衍被小九气得食不下餐,每次被他惹得不快,命人打他板子,听着屋外木板贴着皮肉发出的闷响,心里头竟是觉得比那受罚的人还要委屈百倍。

而小九再不求饶了,只是每回梁昱衍惩处了他之后,他都会对梁昱衍更冷漠疏远一些,除非梁昱衍逼问,在不会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

要他再像从前那样对梁昱衍主动说这些什么,更是想都不用想。

如此这般,月余之后,梁昱衍竟也生生瘦了一圈。

胡钥嘴唇上都急得冒泡儿,苦口婆心在小九那做说客,回回走的时候连小九一个松动的神情都没见着。

然而,这对主仆之间的僵局,还是因着一件事情的发生,而被彻底打破了。

那一年的春天来临之际,梁昱衍因心情烦闷,与他此前在京中结交的那些许久不怎么联系的狐朋狗友又厮混到了一起。

许是本就在家中与小九置气,郁结难消,出来更不想被胡钥盯着啰唆,于是故意把胡钥支开才与他那群玩伴去了那堪称京城极乐地的春月楼。

却没有想到,梁昱衍在此行中中了毒。

当夜,春月楼被查封,里头上上下下,连带着与梁昱衍同行的那些富家贵子都一并被带走查问。

侯府中乱作一团,消息传入宫中,皇帝还特派来御医诊治。

可几副汤药下去,人还是不醒,口里还是不是吐出鲜血。

这毒下得凶险,是冲着要梁昱衍命来的。

屋里头大夫堆了满屋,经了一夜的施针,灌药,梁小侯爷才算是缓过气来。

只是毒性未解,人还醒不过来。

宫里来的那些御医大夫额上皆是一片冷汗,他们都是得了皇帝的令来的。

而不论是否有皇令相压,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梁孟惠与今上如今关系紧张至此,独留京中这一子,若真是在皇城根儿陨了命,那梁孟惠可称得上是再无掣肘。

此事事关重大,没人敢掉以轻心。

那日与他同去春月楼的人,无论大小,都是下了牢狱,势必要审出个一二。

别管结果如何,皇帝兴师动众至此,也算是给远在边关的梁将军表了态,勉强算作安抚。

侯府中一片风声鹤唳。

闲杂人等皆是靠近不得。

在这风暴眼的中心,小九也远远观望到小侯爷屋内,昼夜不息的灯火,还有来来往往进出不断的汤药。

这个时候已经无人再关注他了。

在小九发觉在他屋里头奶崽的三花,一直反常地绕着他的裤脚,喵喵叫之后,起身跟了上去。

直到这时,小九才发现,原以为又出去要野个三五天才会回来的雪圆儿,正倒在侯府后庭院的一处假山角下。

那白绒绒的一团已经不复光泽,变得灰扑扑的,尸身发臭,已经死了有几日了。

雪圆儿嘴角边还衔着一块此前小侯爷最爱吃的油焖肚肉。

可能这毒早就下到府里来了,只是这段时日梁昱衍食欲不振,不怎么吃得下去餐,甚至一改从前口味,连最喜爱的几道菜品都没尝两口便叫人撤下了。

因此毒性不够,才一直没有倒下。

春风楼一行,才算是给下毒之人钻了空子。

雪圆儿是府里都认识的猫宠儿,连小侯爷都惯养它几分,在府里横行霸道已经是常态,因此叼走一些厨房剩下的餐食,也无人敢责打它,才叫它养成这习惯,现下丢了性命。

侯府里一片愁云惨淡。

梁昱衍身上的毒是一种奇门偏毒,后来一太医院资格特别老的御医大夫从一本古籍里才翻找出来详细的记载。

好在此毒并非无可解,现下有流水般的灵丹妙药吊着命,只消去寻来解药便可。

只是这解药中有一味药材,连那些大夫也只是从书籍上见到过,却从未见过实际的模样。

那传说生长在沙漠地带的水金草,长着金色的叶子,形若水里漂浮的水草。

这东西听起来便虚无缥缈的紧,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种草,生长在不为人知的沙漠,又或者根本就是杜撰而来。

府里人手被胡钥大换血,一时之间调不出来许多人手,小九承担了给梁昱衍喂药的任务。

没有想到,短短不到十日,昔日里飞扬跋扈的梁小侯爷变成了这么一副奄奄一息的病猫儿模样。

因为消瘦下来,一脸病气,那挺翘的鼻梁尖儿和下巴都更凸显了。

难得有这样安分的时候,小九一边默不作声地朝梁昱衍嘴里喂药,看了一眼后,又缓缓收回了视线。

那寻找水金草的活听起来便不靠谱,沙漠本就危险,还有极大的可能遇上风暴和马匪,本就极为危险,而且那水金草万一寻不回来,真的致使梁昱衍丧命,别说立功,要问罪也不一定呢。

胡钥倒是个救助心切的,他有心想去寻草药,可是又不放心梁昱衍这头没人看着,此前还有小九可以重用,只是经那日的事之后,小九又与梁昱衍关系僵硬,胡钥怕他不尽心。

小九喂完药从梁昱衍房中出来,看见因为连日操劳眼眶子一片青黑的胡钥,走过去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只是那胡钥此前对他还算态度温和,甚至多次出言相劝,可许是因为这回梁昱衍中毒前,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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