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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达到中品弟子的水准时,师妹就已经是铸剑大师,整个群亭派都捧着她、供着她。”
“是啊。他?们明明都是孤儿。为何待遇天差地别?是他?不够努力么?不,谁都知道孟师叔一生勤勉。”
“……”渚清缓缓抬起头?,“你是想?说,他?很可怜,他?害得对!?”
“他?做得不对。”严刃攥着他?,“但你现在应该在意的,不是孟南柯为何要害师妹。而是那宅邸明显才是师妹死前呆过的最后一处地方,那里为何会有熔炉的痕迹?师妹为何要在临死之前,为孟南柯铸这?么一把剑?是孟南柯逼的?还是……”
“……她……是主动的。”渚清喃喃着,猛然回?过身,“她肯定是主动的!倘若是孟南柯逼她铸剑,根本不会给她机会往剑身上做标记!”
渚清几步上前,近乎是从颜王手?中夺过那柄剑,内力灌注于指,自剑尖处开始碾。
尚未碾出几指,一直蹲在坟茔另一侧不曾出声的方济之突然“喂”了一声。
方济之盯着坟里的尸骨:“你们确定……这?尸体真是你们小师妹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上一回开棺验尸时,方济之没跟来,所以没人看出什么不对。这次开棺,玄银卫几乎刚把棺材撬开,方济之才蹲下身没多久,就察觉了端倪。
“照我零零散散所听闻的那些信息,你们小师妹幼年时曾是孤儿,颠沛流离、衣不果腹过很长一段时间,而后才被接进山庄教养。”
方济之伸出手指计数:“其二,她有?练过武,但并?不擅长。其三?,她平日里最常做的事是锻造,不单单是铸剑,也包括些珠宝首饰,所以需要臂力和精度的支持……这种种条件合在一起,再加上你们师妹才十六来岁的年纪,想挑一具完全吻合的尸体可不容易。”
方济之冲着棺材里那具点点下巴:“总之这具不吻合。”
“不吻……”严刃条件反射式的蹙起眉头,话还没念完几个字,心底忽的像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拨得他这个一直表现得比渚清沉稳的人?手上失却了分寸,攥得剑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异响。
严刃霎时松了手,不敢纵容这丝侥幸在心底继续滋长,只压着声音道:“可这如果不是师妹,为?何孟南柯要带一具假尸体回门派?”
渚清怔了片刻,忽又低下头,继续碾着手中的剑。手指逐渐移上中段,才刚发力,突然顿住。
他的手指僵了数秒,才缓缓恢复动?作?,以更为?轻巧的力度,逐渐碾碎了剑身,从中落出一张叠了数道的薄纸来。
薄纸飘落在地?,向上的那一面缀着几行本该潦草不羁,但因提笔人?身体孱弱而有?些虚浮的字:
【师兄们敬启:
唉,感觉自己?活不太久了,有?点难过。
想吃徐记的汤包和鸭血,吃不上了。更加难过。】
“……”渚清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因信上的话想笑又想哭,“怎么……”
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光惦记着汤包和鸭血啊。
他的手指方才碾碎削铁如泥的剑都轻而易举,现下去捡一封信,却微微发着抖。
他将薄纸展开,还未看内容,眼前便模糊一片。
渚清不那么文雅地?抬袖,粗鲁了擦了下眼睛,压着心情往下看。
【出门时,还是泰元二十三?年冬,现下都已经开春啦!时间过得真快。
我记得刚离开春竹山庄时,江南的雪下得特?别?大。整个绣湖都覆着雪絮,倚在回廊上看还挺漂亮的。不知现下开了春,雪停之后又是什么景色?我从前在春竹山庄时,好像从没特?意赏看过。
从前教书先生同咱们说过春竹山庄和弟子服的由来,皆取自一首古人?的诗。名叫什么白居易,诗名是《忆江南》。
我那时候总也背不会,先生气得拿戒尺敲我脑袋,说这种他家三?岁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诗,我这么大一个人?却背不会,真是愚笨至极!
我哪里愚笨?你把这话拿出去说给那些捧着万金求我铸剑的人?听听,看他们跳不跳脚?
可是说真的啊,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好久没跟教书先生见面了,也好久没听他念叨那首诗了。我却突然会背那首诗了,记得特?别?清楚。不信我默给师兄你们看: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能不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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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诗句像被水滴氤过,墨字茫茫然蔓延出细长的痕迹。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她忽然懂了。
她的确愚笨,不然怎么会背不下这首诗?它明?明?字里行间写的是……她的家。
她忽而忆起刚被师父牵着手,接进春竹山庄那天。江南柳絮纷飞,十二曲朱廊在碧水上蜿蜒,师姐们穿着红袖绣江花倚在群亭间懒望晚潮,师兄们着蓝衣染碧涛温着美酒。
她师父看着那群师兄们笑骂了一句,又弯下腰来看她:“阿羽啊,你看,那些哥哥们手里温的酒叫做‘春竹叶’,咱们这座山庄呢,就叫做春竹山庄。你要记得,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那是她的家。
她在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再归家的那一天,突然记起了江南好,记起了日出江花,春来江水,突然懂得了能不忆江南。
池羽默完诗后大约是哭了一场,信纸被泪打湿得皱皱巴巴。当她收拾完情绪,再次提笔时,那些悲戚的情绪被她藏得不见踪影,转而说起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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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西?北,本是为?了挑选锻造剑胚的矿石,岂料跟着矿队去了几趟深山,却意外发现了一座荒村。
深山老林里有?荒村其实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村里的百姓并?不是迁走了,而是全部死在村里。
队里的领头大哥吓得够呛,以为?是瘟病,赶紧带着我们离开了荒村。可是去矿脉的路上,大家还是陆陆续续发起了病。
队里的大夫照着瘟病给了几天药,毫无效果。我总觉得不对,翻出凤凰玉一验,果真是蛊。
其实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我们在林中耽误了好些天,就算发觉了真相,也根本没有?走出深林、回城报官示警的气力。好在我离开山庄时,顺了只信鸽出来,便将荒村中所见的一切写在信中,又放飞出去。
我们在林中等了大概两天吧,孟师叔便出现了。
他找到我时,那些同行的大哥们都已经没气儿了。我请孟师叔帮他们下了葬,又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