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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下酒菜就能喝完的酒壶。

桑诺拔出酒塞,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桑诺坐起身来,低头闻着酒香。

这是鹤辛酒。

好友想尽办法给她弄来的,饮酒后又能助眠,又能减淡她的记忆,对当初痛苦不堪的她来说,是最好的救命药了。

只可惜鹤辛酒的原料她根本不知晓,寻了许多的门路也找不到。好友又出了些意外寻不到人。她这几年就只能靠仅存的一点点鹤辛酒,艰难存活。

幸好这些年她只需要用鹤辛酒帮忙助眠,几个月能睡一个囫囵觉就不错。其他的,她已经好许多,用不太上。

只是最近几天的时间,她接触到的一些东西在拼命勾起她封藏的记忆。

也幸亏有鹤辛酒的存在,那些记忆上还蒙着一层雾。

但是这层雾,也越来越淡了。

桑诺摇了摇瓶子,酒瓶中的鹤辛酒只有一个底了。

喝了这一口,可就没有之后了。

桑诺闭眼思考了片刻,还是选择只闻了闻酒香。

她姑且还撑得住,给之后要留点后路。

休息了两三个时辰,谢长翎来找桑诺,说是要给她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来的只有三个少年,没有见到一直跟着的十五。

桑诺在桌边落座,只随意目光瞥了一眼,谢长翎就自觉解释。

“师叔身上的煞气太重了,他就没出来。”

桑诺微微颔首。

这点她是知道的,毕竟一路走来,身后的男人就算再安静,他体内藏匿不住的煞气也越来越澎湃溢出。走到黎城的时候,方圆一里路精怪小妖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煞气……要靠杀戮释放。”

阁也啃着桃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前辈一直……没有杀戮。”

是了,装满一身的凶煞之气的确是需要释放的,毕竟按照阁也的师父所说,那他若是不释放煞气,一天煞气积攒过一天,这么下去很容易造成一个后果。

煞气侵蚀他,导致他大开杀戒。

果然是个危险的隐患。

“师叔也是为了陪我们。”谢长翎小声辩解了一句。

这句话没人搭。

谭智沅淡定地接过话题。

“我们当时是深夜来的,找不到客栈,以为他那里是客栈就去问了一下,然后被他们热情相迎接了进去……”

“是了,那个人别人叫他公子,他长得比较奇怪……算了,长相没必要说,总之他一直笑眯眯地,说话的时候会让人晕头转向,脑子一懵就跟着他的想法走了。”

谢长翎开始掰着手指说自己是怎么受骗的。

“他一开始说让我陪他玩个骰子,赢了就给我指条路,最快的将我要抓捕的妖兽抓回,我想着能省一点时间是一点,就听他的,然后……”

谢长翎皱起了脸。

谭智沅和阁也同时闭上了眼。

桑诺不紧不慢给自己斟了杯茶,抿了口润润嘴。

“然后输的倾家荡产。”

阁也补充:“还有小兰。他被抵押了。”

谢长翎心虚地不敢看自己的好友。

桑诺手托腮,又问了句:“只是玩骰子?”

“只是骰子!”谢长翎斩钉截铁说道,“但是骰子不一样。”

“别的骰子都是比点数,他是骰子比的点数确定内容,骰子上又写的五花八门……”谢长翎可能是回忆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嘴角抽动,“……很,很不正经!”

“什么都赢不了,怎么都赢不了。”

谢长翎绝望地摇了摇头:“前辈,那人修为还很高,还给我们下达了一个指令,愿赌服输,我连拒绝都拒绝不了,根本没办法。”

桑诺听着骰子五花八门还有些有趣,至于赌,她好心地提醒了几个少年。

“赌桌可不是你们能上的地方。这种地方啊,基本都是不要命的人才会去玩。下次不要去了。”

谭智沅和阁也盯着谢长翎,谢长翎摸摸鼻尖,老老实实点头。

“再也不去了。”

吃一堑的长一智,他也不是傻子。以后见到赌坊这种地方,肯定是要绕道走的。

毕竟赌桌上的人,一颗心有八百个心眼子,根本玩不过人家。

“那前辈,我们今晚就去吗?”谢长翎说道,“白日里恐怕人家不接客。”

桑诺想了想。

“休息一夜,明天去。”

骰子,赌桌,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开赌坊的人,扣押了谢长翎同伴的人。

能骗傻子的赌坊里恐怕没有什么好人,她今夜还得调整一下状态,灵气堵塞的厉害,若是需要动手的地方她可不行。

只是一夜的工夫,灵气堵塞也没有办法恢复,怎么办呢?

桑诺送走了几个少年,躺在床上发呆。

“坏狐狸,你在想什么?”

伞噔噔噔跳过来,自己撑开,在伞上挤出一张五官,好奇地问她。

“我在想……十五真讨厌。”

她拧着眉。

讨厌是真的讨厌,讨厌到都不想再看一眼。甚至想撵走他。

但是若是能用得上他……

还是烦躁。

十五,十五,一个连名字都算不上的名字,一个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往事的人。

桑诺坐起身来拿出鹤辛酒,思来想去,还是喝了一滴。

一滴酒,烧喉而过。

桑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闭着眼睡着后,失去一切伪装与诱导,只剩下原本的那只小狐狸。

久违了的睡梦,五彩斑斓的梦魇之间,记忆中较为鲜明的点悄然在云雾之中减淡。

一觉睡到深夜,桑诺睁开眼的时候,眼神淡漠了许多。

睡之前,她喝了一滴鹤辛酒。

不愧是鹤辛酒,效果真不错。

她居然能在这种地方一睡睡了五个时辰。

桑诺睡得时间太久,起身推窗一跃而出,伞自觉飞在半空跟上了她。

半轮弯月藏在云层之后,偌大的一座城池在深夜中早已静瑟下来。

桑诺撑着伞,在屋顶的梁脊上踩着脚跟一步一步走着玩。

万物生灵在深夜都会陷入沉睡,除了一些天生属于黑暗的物种。

桑诺脚下停住。抬起伞沿。

空气中流动着浓郁的煞气。

桑诺想了想,想起来了。是十五。

如他们所说,他的确快要承载不住满满溢出的煞气了。

空气中都被他的凶煞所污染,呼吸都是艰难的。

“好恐怖的煞气……”

伞在她头顶喃喃自语:“这么厉害,如果是我的主人就好了……”

“嫌弃我就去找他啊。”桑诺轻描淡写地转动着手中的伞,把菌子转的晕头转向地,似笑非笑说道,“厉害的主人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呢?”

伞自觉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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