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
贾宝玉笑道:“叫妹妹挂心原是我的不是,如今已好多了,妹妹且放心。”
一旁的晴雯忍不住插嘴道:“林姑娘有所不知,那两位仙人真真是大有神通的,后头问门房竟都说不曾看见他们进门,仿佛真就是凭空从天而降的。他们拿出来的那颗药不定是什么仙丹呢,可见宝玉果真是那来历不凡之人,说不准儿还真是观音菩萨座下的仙童呢。”
“竟这般神奇?”林黛玉讶然,松了口气,“既是如此想来你也果真没什么事儿了,只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便是。”
话音还未落地,就见一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一脸慌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宝二爷,秦家公子去了!”
众人一愣,忙不迭追问这“秦家公子”究竟是说的哪个。
“正是先头东府蓉大奶奶的弟弟!”
“竟是他?他才多大年纪?跟宝玉差不多大吧?”
“是相差不大,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好端端就去了?”
“那家当爹的也可怜,年纪那般大了,一儿一女竟都赶着撒手……”
正在众人感叹之时,忽闻“噗”的一声——竟是贾宝玉冷不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惊骇万分,慌忙打发人找太医。
然而贾宝玉却擦了擦嘴上的血,无力摆摆手,“不必请了,我没事。”又问那小丫头,“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昏迷前他不过是偶感风寒……难不成一场风寒就这么去了?”
是,却也不是。
原本秦钟染了风寒卧床于家中,谁想当初在馒头庵勾勾搭搭的那个小尼姑智能儿却出逃跑来找他了,他老爹气得是暴跳如雷,将智能儿撵走后便将秦钟狠狠打了一顿。
若仅如此倒也罢了,谁都没有料到他老爹竟是一口气没能缓上来,直接就被气死了去。
秦钟原就染了风寒在病中,而后又被暴打一顿病上加伤,等老父亲这一蹬腿儿,那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觉万分羞愧悔不当初,没两日功夫浑浑噩噩的秦钟便也就咽了气。
听罢,贾宝玉已是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都知道他曾与秦钟一同上贾家家塾,有那么一段时间日日同进同出坐卧一处,甚是相熟亲近,故而见他如此伤心也都觉得正常得很,毕竟他本就是个心肠柔软之人。
一时间众人也都纷纷劝慰,只叫他好好保养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唯独知晓一些肮脏事儿的王熙凤和平儿显得有几分讥诮,暗道这哪是哭友人啊,分明是哭小情人儿呢。
“宝玉!”
循声望去,却见王夫人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满脸焦急。
“我的儿,你怎的又吐血了?那是个什么人也值当你如此伤心?你这般作践自个儿的身子,可不是在拿刀子剜我的心吗?”
抹了抹眼泪,又厉色一扫,“不省事的小蹄子,什么样的事也都敢搬弄到宝玉跟前来,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发卖了去!”
“二太太饶命啊,我再不敢了!”
还不等她磕几个头,周瑞家的就已经打发人将她给扭了出去。
一屋子人竟也没哪个开口说句话。
林黛玉是左看看右瞧瞧,帕子扭得一团糟,在看见贾宝玉低垂着眉眼犹犹豫豫最终也还是没敢吭声时,她这眉心的“川”字就愈发深刻了。
不过这会儿不及多想,想着方才那小丫头她还是于心不忍,犹豫着小声说道:“二太太,那小丫头年纪那般小,又身子骨儿单薄,五十板子下去许会要命的。”
“外甥女儿心善,不过家有家规,犯了错就合该受罚。”
一句暗含讽刺的“外甥女儿”便将林黛玉的嘴给彻底堵死了。
她不过是上贾家来的客人罢了,哪有什么资格插手人家的家事。
林黛玉哂笑,又见贾宝玉仍闷不吭声,顿时更觉失望。
“罢了,原是我多嘴多舌。”说罢便起身告辞,不等任何人反应,利索地抬脚就走。
人正要上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姑娘且慢!”
转头一瞧,赫然正是老太太跟前的鸳鸯。
只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道:“老太太才念着叫我去宝玉那儿寻姑娘呢,姑娘怎的这就要走了?”
言下之意是指责她上门一趟竟都不去给老太太请个安?
林黛玉抿抿嘴唇,神色恹恹地说了句,“老太太既是不愿见我,我又何苦去招老人家嫌呢?没得反叫老太太心里不舒坦。”说罢就上了马车。
前头来了好几回都只拿一张冷脸对着她,若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愿跟她多说一句的。
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心疼宝玉,心里头怨着,但宝玉惹事被他老子打,与她有何关系?怪她不跟三公主和三皇子求情?
好没道理。
如今宝玉转好了,老太太倒是想见她这个外孙女儿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拿她当什么人了。
林黛玉心里也有了气,当下就吩咐车夫走人,再不给鸳鸯巧舌如簧的机会。
从头到尾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无忧不由暗暗弯了弯嘴角,暗道这哪里还需要旁人蓄意引导啊,这家人自个儿就惯会作的。
尤其是那个除了皮囊之外一无是处的贾宝玉。
鸳鸯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去,愣是吃了一嘴的灰,无法,只好回去如实回禀。
“这丫头是怨上我了,气性愈发大起来。”有了底气,果真是大不相同了。
贾母叹了口气,神色疲惫极了,“罢了,过些日子等她消消气再说罢,明儿先去我库房挑些姑娘家喜爱的小玩意儿给她送去。”
“是,老太太也别太着急,林姑娘在您膝下养了两年呢,这情分自是不同的,眼下也不过是小姑娘家一时气性罢了。”
“我能不着急吗?眼看着她父亲就要再婚了,届时她与那位三公主日日朝夕相对的……我这段时日冷眼瞧着,那位三公主怕是个心思深沉不好对付的,哄起小姑娘来那是一套一套的,不见这才多少时日,那傻丫头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眼下她心里对我这个外祖母有了隔阂,若不能尽快修复好这层关系,可就叫旁人有趁虚而入挑拨离间的机会了,到时候我还不定能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呢。”
“这……”
“老太太。”王夫人急匆匆闯了进来,脸色瞧着不大好,进门就说道:“我有要紧事同老太太说。”
贾母会意,打发丫头们都出了门去,独留鸳鸯在身旁。
“说罢,又出了什么事儿。”
“是宫里娘娘又打发太监家来了,要……要一万两银子。”
“怎么又要银子?”贾母黑了脸,掰着手指头道:“二十五万两之后这又是第几回了?今儿个三五千明儿个一两万,竟是没完没了呢?便是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