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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从误会了他的顾虑,无所谓地开口:“钱你不用管。”
“不是钱的事。”言惊蛰听他这么说更不得劲儿了,十分纠结地转过头,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解释没琢磨出来,他脑子一分神,想到个奇妙的问题:“不过为什么是韩野介绍的?”
“嗯?”段从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他那里也,”言惊蛰不好意思地比划比划,“有问题吗?我看他挺健康……”
还没八卦完,段从不耐烦地一瞪眼,打断了他的比划。
“他那里健不健康关你什么事?”
第 40 章
好奇这问题的可不止言惊蛰一个。
段从这边还没跟言惊蛰扯明白, 手机里的韩野也是一句句问个没完。
韩野:所以你为什么需要找大夫?
韩野:你不行了?
韩野:不是我说哥们儿,我就说男人单久了不行
韩野: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是医生,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吧,贼帅
韩野:只比我逊色些许
段从直接忽视他后面那些废话, 只回答前两问:当然不是。
韩野:言惊蛰?
韩野:你给他当爹算了, 这事儿也轮得着你管啊?
确实, 以段从的情感状况而言, 着急忙慌找男科专家, 不是他就只能让人想到言惊蛰。
段从没打算让外人知道言惊蛰的情况, 本来心情就微妙,看言惊蛰还瞪个眼在那揣摩韩野的身体健康,他连解释都不想编一个,没好气地继续回复:不是。
韩野:那是谁
韩野:得了你别装了,反正不是他就是你, 跟我你装什么,又不能拉个横幅去你公司满哪宣传
韩野:总不能是花重金给他儿子割包|皮吧?
段从:我爸。
韩野:……
韩野:祝老爷子治疗顺利
从某种角度而言,段从确实算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他也没管言惊蛰的推三阻四, 预约都约完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年三十那天,言惊蛰给言瘸子汇了两千块钱, 留够日常花销需要的生活费后, 他把剩下的钱都存进专门办给言树苗的卡里, 然后回家包了顿芹菜猪肉馅的饺子。
段从回家跟家人过节去了, 宁望吃完上次的火锅后,最近几天都很安分。
毕竟过年了, 他家里人应该也都回来了,这些天他给言惊蛰发消息的频率都降低很多, 但还是没忘记要红包。
言惊蛰给他发一个,给言树苗包一个,想想,给段从也准备一份。
不知道段从今天还回不回来,他直接去把红包压在了段从的枕头下面。
晚上,言树苗又把那顶旧毛线帽给翻出来戴上,这次他没说想妈妈的话,窝在言惊蛰怀里晃着小脚,挑着小品和魔术的节目看一看,听到外面有人放烟花,他就跑去阳台瞅一会儿。
过了十一点他熬不住了,跟言惊蛰说完“晚安”,自己回房间睡觉。
言惊蛰独自坐在客厅等零点,看着电视里不断渲染合家欢乐的氛围,他难得没觉得失落,相反,在收到段从“我一会儿到家”的消息后,内心久违地在春节感到平和安宁。
有个稳定的居所,有想要在一起的人,有期待与等候,言惊蛰没有大志向,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
希望能维持得久一点。
这就是言惊蛰今年的愿望。
大城市的节奏从不会被节日拖延太久,年初一一过,各行各业就相继忙碌起来,开始与生活进行新一轮的对线。
言树苗要准备上学了,段从给他安排的学校离家很近,一个半路口的距离,上下学走路就能到,还是市重点。
学生之家里有不少这个学校的学生,言惊蛰知道他们光校服就有薄厚两套,有些学生甚至有四套,专门用来换洗,每天都干干净净的,用的文具也都又贵又花哨。
之前在老家给言树苗上学前班的书包其实还能用,言惊蛰盘算盘算近期的理财计划,还是决定带小孩去置办些新的。
这不算浪费钱,也不是助长攀比心。他想。
言惊蛰深知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小孩子的心思并没那么复杂,因此善恶表达得十分直观,喜欢一个人会很喜欢,讨厌一个人也会很讨厌。
既然下定决心想改变言树苗的环境,还要把自卑的种子埋在他小小的心灵里,那实在没有意义,毕竟现在他负担得起这笔开销。
而且即便他在心里定了花销上限,带言树苗去买东西,也完全不需要担心浪费钱的情况。
言树苗懂事得让人心疼,看见喜欢的书包,第一反应都是问“多少钱”。他也有自己的小小标准,如果觉得太贵了,就立马绷起小脸装作不喜欢,拽拽言惊蛰的胳膊,小声说:“爸爸我们去别家看。”
“这次可以买喜欢的。”言惊蛰捋着他的脑袋瓜告诉他,“是爸爸给你新学期的礼物。”
“真的吗?”言树苗眼睛一亮。
言惊蛰弯起眼睛点点头:“嗯。”
就算他这么说,言树苗最后还是在自己喜欢的那些书包里,挑了最便宜的一个。
言惊蛰给他买下来,又去挑了些漂亮的笔盒本子,言树苗很宝贝地在书包里装好,背上转来转去,蹦了好几蹦。
回家的路上,想起上次给宁望买的蜂蜜蛋糕蛮好吃,言惊蛰给自己儿子也买了一个,言树苗也装进书包里,要带回去等段叔叔回家,三个人一起吃。
“爸爸。”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言树苗突然问,“新学校的小朋友会不会也不喜欢我?”
言惊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也”这个字,心里立马很不是滋味。
想了想,他蹲下来刮刮言树苗的鼻子,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你到了新的学校,跟新同学们能不能相处得来。也有可能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言树苗眨眨眼:“万一呢?”
万一……
在老家长街上那些被欺负的画面,从言惊蛰眼前飞速流过,那些年幼的他所不能理解的孤立与打骂,时至今日也历历在目。
不过所有可怕的回忆,全在段从出现的那一刻被中断了。
“万一的话,如果你没错,就不要觉得是你的错。”
言惊蛰的语气平缓而坚定,既说给言树苗,也透过言树苗的眼睛,想要告诉小时候的自己。
“他们有喜欢或讨厌的权力,你也有,不喜欢你、让你不舒服的人,不需要迎合,跟喜欢你的人做朋友就好。”
言树苗笑起来的习惯跟言惊蛰越来越像,两只眼睛弯成月牙,腼腆地翘起嘴角:“就像你和段叔叔一样。”
“我和你段叔叔……”言惊蛰语塞,起身又揉揉言树苗的头发,他囫囵着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