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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等在了大门前。看见祁迹从车上下来,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祁迹的手寒暄道:“祁导!久仰大名,欢迎欢迎哈哈哈哈。”
“林狱长?”祁迹试探地一问。
“是我是我,林宣,你们可以叫我宣哥。”林宣热情地笑道。
监狱大门被打开,林宣带着祁迹一行人往里走。此时正值犯人们的放风时间,三五成群地犯人散在操场上,都直直地盯着他们一行人,毛桃胆小,咽了口口水往胖子胖胖的身躯后面躲了躲。
祁迹倒是很自然,该看看该乐乐,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突然从铁丝网那头贴上来一个女人,一头撞在了网上,发出“嘭”的一声,把祁迹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认得他。”女人神经质地盯住祁迹,那眼神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嘴里念念有词。
“我认得他。”她又重复了一句,“就是他,我认得他。”
她的嗓音像被刀磨过,含着严重的颗粒音。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
“那什么,小于,干嘛呢?把人拉一下。”林宣见状,挡在祁迹一行人面前,高声喊了一个狱警的名字。
女人被狱警拉走了,祁迹回头看向女人的方向,她还死死盯着祁迹,嘴里念念有词。
祁迹回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笑着问林宣:“这是什么情况?”
林宣叹了口气:“也是个拐卖儿童的人**,判了无期,关出疯病来了,这几年一直有些不正常,但今年明明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好像就是我组织他们一起学习了您的纪录片之后,就突然又疯疯癫癫了。”
林宣也有些纳闷:“说来也奇怪,我们向犯人们通知了纪录片摄制组要来拍摄之后,她就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见我?”祁迹十分诧异。
“是啊,就说要见那个纪录片的导演,还说他认识纪录片里的人。”
“您给他们看的是《闪亮的儿科医生》?”祁迹确认道。
“对啊,最近这部不是最火么,我也跟个热点,给他们看看,犯人们大多数也都是有孩子的人,看这个比较有感触。”林宣回答。
祁迹沉吟一会儿,转头对林宣说:“能让我私下先采访一下她吗?”
第67章 吴艳梅
祁迹将谈话地点定在了监狱的图书馆,里头摆着两张暖色的布艺沙发,他无意把气氛搞得跟审讯一样。
犯人叫吴艳梅,八年前因为拐卖儿童罪入狱。
吴艳梅一进来看见祁迹就神经质地笑了,身后的狱警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压着她坐在了祁迹对面的沙发上,出去之前跟祁迹打了个招呼:“祁导,有什么问题您找我,我就在门口。”
“多谢。”祁迹点头笑着说。
狱警出去之后,祁迹回身看向吴艳梅,她还是跟刚才一般扯着嘴角,面部神经跟随她的动作微微抽动。
“你好像见到我很高兴?”祁迹笑着问道。
“哈哈哈,你认识他,哈哈哈哈”吴艳梅双手抠在一起,整个人在沙发上不安地挪来挪去。
“认识谁?”祁迹捕捉到关键词,又是“他”,这个词一直被吴艳梅提在口中。
林宣说是看了《闪亮的儿科医生》之后她才神经质的,吴艳梅又是拐卖儿童的罪犯,再结合这个“他”,他不得不做一个猜想。
“你认识时与安?”祁迹直接问道。
听见时与安这三个字,吴艳梅浑身一颤,不安挪动的身躯逐渐停下,接着表情一转,恶狠狠道:“他凭什么?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祁迹皱眉,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不安,这个吴艳梅的话里满满的都是恨意。
“凭什么他能过得这么好?”吴艳梅咬牙切齿,表情狰狞,抠在一起的双手使劲儿摩擦。
“你跟他什么关系?”祁迹出口的瞬间反应过来,质问道:“你是当年拐走他的那个保姆?”
对,一切都串起来了,祁迹脑子飞速地转着。姚总说拐卖他儿子的是一个女保姆,女保姆被公诉上法庭的时候有一家人没有出席,那家人的父亲是一名法官,时正恰好就是一名法官,时正和林惠根本不爱时与安,更不会对时与安的案件多费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他凭什么,烂在泥里的人,凭什么哈哈哈哈。”吴艳梅又开始笑,祁迹默不作声,看着她前俯后仰笑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下癫狂的状态。
“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吴艳梅表情变得阴郁。
“我要问你什么?”祁迹不动声色道。
“你问我!你快问我啊!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吴艳梅开始大声嘶吼,用被拷在一起的双手使劲儿敲打桌面。
狱警在门口听见声响开门进来,祁迹眼神示意没关系,她犹豫一会儿还是重新关上门。
“你很想我问你?问什么?问时与安的案件?”祁迹开始猜测吴艳梅的想法。
“你问我,我是怎么偷走他的。”吴艳梅向前俯身,像说悄悄话一般轻声道。
“我为什么要问你?”
祁迹笑着一脸无所谓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是成功人士了,他怎么被你偷走的重要么?”
他知道吴艳梅不怀好意,事关时与安,他必须谨慎。
果然,一听见这话,吴艳梅又开始神经质地抽搐,嘴里重复念道:“凭什么?他凭什么?他不是已经被我扔到烂泥里了吗?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凭什么!”
祁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吴艳梅的点,明白了她为何会突然反常。
他进来之前看过吴艳梅的卷宗,她从小被拐走,被拐的孩子长大了,就成了又一代的犯罪者。她拐卖儿童带着浓厚的报复心理,想的是既然我已经烂在泥里了,那你们都得陪我烂在泥里。
吴艳梅要人陪她烂在泥里,就见不得有人从烂泥里爬出去,她会嫉妒,会心生不平,会怨念仇恨,最后因为执念把自己逼疯。
时与安过得太好了,这是吴艳梅最不愿意看到的,看到时与安再反观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开始滋生,她恨时与安恨得入骨。
祁迹看着对面的吴艳梅,觉得一种无力感爬上了咽喉,紧紧攥住了他的气管。
他做不到对吴艳梅感同身受,因为正是她害的时与安至今还沉浸在痛苦之中;也做不到一视同仁地对待她和其他采访者,吴艳梅太特殊了,她是加害人,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心里扭曲的可怜人。
祁迹内心一时被担忧、紧张、无奈、感伤等诸多情绪交缠在一起。他评估了一下自己当下的状态,他认为以他现在的心绪无法好好对吴艳梅进行采访。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对吴艳梅道:“今天先到这里吧。”说完他起身要往门口走。
“我想见他。”吴艳梅的声音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想要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