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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短暂的沉默后,喻商枝听见陶南吕拊掌而叹。

“老夫在你面前,每每自愧弗如。”

他在此刻觉得自己不是年岁大了,而是心老了。

再度证明他将喻商枝举荐给老友韦景林,是个正确的决定。

有知府的照拂,喻商枝日后想必可以凭这一身本事,造福更多的百姓。

“那么此事往后便不提,你我还是说回如墨的病症。”

言归正传,喻商枝沉吟片刻,又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是面对韦如风时,他也不便直言出口的。

“陶前辈,二娘子的丫鬟刚刚提了一句,二娘子曾经患过一次崩漏之症。晚辈观前辈的神色,擅自揣度,认为韦大人应当未和前辈提起过。”

陶南吕缓缓点头。

“的确未曾提及,老夫今日听见时,也颇感意外。若非你想到去询问如墨身边的贴身侍女,恐怕这件事,还不会有人向你我说明。”

喻商枝面容严肃道:“既然韦家人一心想要治好二娘子的寒疾,又怎会不知告知郎中过往病史的道理?况且在时间上算起,这两个病症,乃是承前启后的关系。而二娘子韶华之龄,听起来,在患寒疾之前,也并非多病之身,月事都尚未来几年,缘何会突然罹患崩漏这等急症?”

造成崩漏的原因有许多,但往往最常见的诱因都是同一个,那便是生产,或小产。

尤其是姐儿年岁尚小时不慎有孕,更易造成这等后果。

陶南吕脸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

两人目光中俱有惊疑。

但是随即又默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陶南吕不忘叮嘱道:“这些话,仅限于你我之间,切莫同韦家人提起。”

喻商枝颔首。

“晚辈省的。”

二人聊起来便忘了时间,以至于温野菜直到晚食时分,才见到阔别半日的夫君。

而这个时辰,韦景林也已下值回府。

这是韦景林初次见到喻商枝,一番对谈之下,陶南吕看出自己的老友和自己一样,都起了惜才之心。

一顿简单的家宴过后,温野菜先行回房,屋内余下陶南吕和喻商枝,以及韦景林一家。

“郁症”

韦景林听到这两个字后,反应和最初的韦如风几乎一模一样。

柳宁在一旁,眉头紧锁。

若换了别的郎中,韦景林定要问一句是否诊断有误。

可莫说他对喻商枝已经有所认可,便是面对陶南

吕,也必定不会有任何质疑。

他思索一番,沉声道:“这么说来,倒是有些端倪,我这小女,病前虽称不上是个跳脱性子,可也不是个孤僻的,身子骨也康健,打小没生过什么病。哪像现在……不瞒二位,现今莫说是外人,便是我们自家人去,也同她说不上几句话。”

韦如风也道,今日陶南吕和喻商枝走后,韦如墨又哭了好半晌,自己进去哄了一圈,也没什么用处。

喻商枝忖了忖,斟酌说道:“郁症病患,有时作悲伤之态,也非自己的意愿,可以理解为亦是一种病症的体现,不妨说,他们更像是失去了感到愉悦的能力。所以若心结解不开,情志不得舒,便会越陷越深。”

一番话,说得韦家三口垂眸不语。

喻商枝注意到,柳宁的手指攀着椅子扶手,因太过用力,指尖血色褪去,唯余满目惨白。

“老爷……”

他似乎想要开口提及什么事,却被韦景林打断。

几息之后,韦景林主动道:“今日有劳陶兄和喻郎中,天色不早,二位不妨先行回房休息。小女卧病多年,欲要痊愈,也非一日之功。”

喻、陶二人收下这委婉的逐客令,起身告辞离开。

接下来就是韦家的私事了,外人不便探听。

白日里车马劳顿,到了韦府也始终没闲着。

喻商枝忙碌一天,到了此刻总算可以空出时间,陪陪温野菜和年年。

韦府给他们一家子准备的下榻之处,亦是一方清净的小院。

除却堂屋之外,另有东西两间厢房。

喻商枝和温野菜入住了东边的厢房,等到把孩子喂饱安顿好,夜色早已深沉。

“泡泡脚解解乏再睡。”

韦府指派到这边院子里的仆妇送来了热水,本想送进门内,温野菜却是不习惯这般伺候,自己端了过来,中途又被喻商枝接去。

“这木盆沉得很,我来。”

温野菜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笑道:“说得好像你比我力气大似的。”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木盆足够大,索性就一起伸了进去。

“今日和韦夫郎聊得可投机?”

他虽把温野菜父子两个带在了身边,却是无暇伴其身边,心中多有亏欠。

想过来温野菜和柳宁在一起,恐怕也多有拘谨,比不得在家里时自在。

意外的是,提及此事,温野菜一派兴致勃勃地开口道:“原本我也担心和韦夫郎没什么话讲,哪知聊了几句才发现,韦夫郎过去也是农家出身,他听闻我先前是猎户,就让我给他多讲些,听得津津有味。还同说过去他在家中时种田、养蚕的事,咱们北地少有人养蚕的,我也听了个新鲜。这才明了,那丝绸作何竟卖得那么贵!”

喻商枝也颇为惊讶。

“韦夫郎竟是出身农籍,那韦大人呢?”

温野菜同他分享道:“韦大人也是农籍出身,不过他们是南边的人,鱼米之乡,比咱们村可富庶多了。”

喻商枝了然。

“南边文气兴盛,据说村村有私塾,每年科举取士,十之有六七皆是南方学子,”

温野菜往他身边挪了挪。

“韦夫郎还格外喜欢咱们家年年,看他的模样,倒让我想起钱夫人来。对了,他还给了年年见面礼。”

温野菜站在木盆里去够椅子上的外衣,喻商枝无奈地笑着,扶着他免得滑倒。

“你瞧。”

温野菜掏出来的是一只纯银的长命锁,沉甸甸的,中间还镶嵌了一块白玉。

这类东西,像是官宦人家都会备上一些,以用作人情往来。

对于喻商枝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年年好福气,谁看了都喜欢。咱们上回过年时去钱府,钱夫人也念叨着让咱们多带着年年过去玩。”

温野菜小心地收起长命锁。

他和喻商枝商量好了,这些长辈送给年年的东西,全都存在一起,以后留给小哥儿当嫁妆。

连带当初满月宴的份子钱都算了进去,孩子才几个月,已经攒了不少了。

“说起钱家,这趟回去后,还需去将钱家商号挂靠的文书去镇署衙门办过。”

家中琐事颇多,聊起这话题,喻商枝才被温野菜提醒,一下子想起来。

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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