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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两个的随从一左一右,好似门神一般。

名为怕人进去打扰,实则是怕人靠近, 将他俩不入流的话偷听了去。

屋内,葛郎中满脸烦躁不安,围着屋内仅有的一张方桌,老驴拉磨似的转圈。

“人参败毒汤试了,黄连解毒汤也试了, 还有普济消毒饮……这可都是医书记载里的瘟疫名方,作何一个也不管用!”

潘郎中本在用筷子捡盘子里的花生米, 被他念叨地直接饭也吃不下去了,一拍筷子道:“葛良!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什么风浪没见过, 何以这么快自乱阵脚!”

被叫做葛良的郎中一屁股坐下, 拍着桌子边沿道:“潘成功!”

他直呼大名道:“我是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几天晚上, 我可是睡都睡不着!”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先前咱们过来时,二掌柜可是下了死命令,咱们若是想不出疫病的方子,也绝不能让那姓喻的和姓卢的想出来!可眼下他们明显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进展要比你我快得多,这下可如何是好!二掌柜可是放了话,这个差事要是办不好,回去就卷铺盖走人!”

潘成功以眼神示意对方冷静,又提起酒壶,将二人面前的酒盏斟满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不成,先喝杯水酒,吃两口菜。”

葛良重重叹口气,半晌之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又拿起筷子伸向桌上的几盘菜,胡乱夹了几口下肚,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尝出滋味。

“这就对了。”潘成功淡定地挑着碟子里鱼肉中的小刺,“那两个毛头小子加一块,还没你我单个岁数大,能有什么真本事。为了他们慌神,属实不值。”

葛良斜着眼瞅他一眼。

“那个姓喻的,上回可是在彭县令面前打了你我的脸,你忘了不成?”

葛良说的是上回他们二人夜半因贺云难产,被召集到彭府,最后又被喻商枝抢了风头一事。

那一次去之前,两人本想在彭县令面前好好显摆一番自己的医术,哪知去了以后,却觉得情况着实棘手。

若是能保住小的,那如夫人没命了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只怕小的也保不住,县令大人必定怪罪!

所以两人商量一番,还是觉得谨慎行事,做得少,错得也少。

至于潘成功受任长海指示,暗中与任芳晓见面,谋害贺云一事,葛良是全然不知的。

因而也就猜不到,他俩前去诊治贺云,完全就是贼喊捉贼,又哪里能治得好?

那夜唯独出乎人意料的,便是贺云母子还真的被喻商枝救了下来。

个中真相,潘成功不打算告知葛良。

他转而夹了一块烧鸡送入口中,咽下去后方道:“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葛良觉得面前的人很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但这里只有他们俩是一条心,不得不再度开口道:“你这般淡定,最好是已经有了法子应对。若是到时候,让那两个小子抢了咱们的风头,回去二掌柜定会怪罪。”

潘成功笑了笑道:“葛老弟,我看你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把这件事想复杂了。”

说罢他就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边油花,旋即朝葛良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附耳过来,随后低声说了一通话。

葛良听得面色几经变换,最后定格在一个无比复杂的表情上。

“当真可行?”

潘成功瞥他一眼道:“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法子不成?我同你讲,姓卢的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姓喻的,说不准先前有什么奇遇,得过高人点拨,所以手里,说不准真的有什么好用的秘方。靠你我二人的才学,怕是比不过,但为了生计,用点别的手段……又如何?我实话告诉你,二掌柜还有另一个吩咐!”

他说话间,以手指用力点了点桌面,令葛良打了个激灵。

而当葛良听罢这所谓的“另一个吩咐”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拼命摇头道:“此事不知你怎么想的,横竖我不想干,回头若是衙门真的查出来了,岂不是你我的罪责?”

潘成功十分看不上葛良,此人懦弱怕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奈何仁生堂上下,也就他和自己资历差不多厚。

多事之秋,任长海信任的人毕竟有限,所以派了他们二人前来。

“葛老弟,常言道,富贵险中求啊!”他真切道:咱们真的办成了,二掌柜那般大方的人,能少了你我的好处不成?何况,衙门届时去哪里查,你忘了么,染病之人,死了之后立刻埋葬!我倒是问你,等衙门来了,又能查出什么?”

葛良听出潘郎中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死了之后立刻埋葬,而怎么死的,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他吞了下口水,心头快速跳了几下。

“二掌柜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为他卖命!”

潘郎中悠哉悠哉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

“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要不要做?”

葛良有一种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的恐慌。

姓潘的同他说了这么多,自己若是不参与,回头对方得逞,下一个灭口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已经有些后悔得了这么个差事了。

早知如此,他就是喝碗药逼自己吐了血,也不该来趟这里的浑水!

这一夜,潘、葛两人各怀心思,葛良一顿饭没吃几口,就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喻商枝和卢杜仲,则是直到深夜,还在草棚之中诊治病患。

在喻商枝看来,一旦县城疫病扩散,便就不会仅止于一县。

接下来可能就是周边其他的县城、下面的镇子乃至村落。

他们若能早一天将能治愈疫病的方子琢磨出来,无论是此处流民,还是城中百姓,乃至远在斜柳村的一家老小和乡里乡亲,就能逃过一劫。

卢杜仲在喻商枝的感染下,大半夜也精神头十足,凝神为一个又一个人地把过脉去。

转眼间,七日之期将至。

这几天里,并非全然都是好消息,有人好转,也有人死去。

潘成功和葛良依旧神出鬼没,前者已不太常见到,倒是后者还时不时地在他俩面前出现,四目相对,依旧是那副谁也瞧不上谁的模样。

城内又陆续送过两次药材,虽然一次比一次少,可总比没有的强。

加上喻商枝和卢杜仲来此地时从家中医馆带来的药材,将将够用。

就是喻商枝的状态,连卢杜仲看着都觉得害怕。

饭也记不得吃,晚上似乎也睡不了几个时辰的觉,所谓废寝忘食不外如是。

他们自己本就是郎中,该是最清楚身体状况的。

眼看喻商枝短短几日都消瘦下去,称得上伶仃,苍白的脸色之上,唯有一双眸子依旧十分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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