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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偶感风寒的消息,议事时那口技先?生就卧在榻上,隔着纱帐和?众将领说话。

时下太平无虞,哪怕议政也?只谈论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口技先?生按照雪棠的叮嘱,只说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

将领们只当自己愚笨,领会不了陛下的圣意,也?不敢多?问,只绞尽脑汁思忖着应对。几日下来,雪棠倒是把沈离身受重伤的事情瞒了个天衣无缝。

御驾平缓行驶,哪怕行得再?慢,最终也?于一个月后行至京都。

为了掩人耳目,雪棠特特吩咐十一于夕阳西下之时带领御林军进京。

沈离战功卓著,深受百姓爱戴,哪怕御驾进城时天色已昏然欲黑,百姓仍夹道相迎,高呼万岁,场面好不壮观。

马车穿过人群缓慢行至皇宫,臣工分列在甬路两侧,纷纷向?沈离行礼。

沈离任人唯贤,甬路两侧的官员皆是人中翘楚,哪怕已做好了准备,雪棠的心也?依旧紧紧揪了起?来。

她看?向?平躺在车内的沈离,月余的时间,沈离皆处在昏迷当中,他滴水未进,只靠着汤药维持生命,原本健硕的身子削瘦了很多?,摸上去瘦骨嶙峋,简直硌手。

莫说旁人,便连雪棠也?不知道沈离到底能?不能?撑下去,她握住沈离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用力捏了一下。

哪怕他真的不行了,她也?要在他撒手人寰之前替他守住江山。决不给旁人可乘之机。

雪棠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坐在车尾的口技先?生吴章。

吴章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在军营时倒是可以勉强应对将领们,可甬路两侧的臣工实在太多?,气势颇盛,他被吓得三魂直接去了六魄,又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他瑟缩着身子,偷偷瞄向?雪棠,正巧和?雪棠的眼光碰到一起?,便再?不敢闪躲了。

雪棠淡声道:“你既上了这?条船,在圣上清醒之前就断不能?下去,你若能?将事情遮掩过去,将来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若是事发,莫说你自己,便是你的九族都会被屠杀殆尽。”

雪棠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将吴章彻底震住了,他被吓得毛骨悚然,眼睛瞪得似铜铃。

现如今九族的安危皆系在他一人身上,他又如何敢懈怠,虽说惊惧交加,所幸口技了得,最终还是按雪棠的交待将马车外?的臣工打发了一番。

吴章将沈离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无一人有?所怀疑,众人皆在他的命令下返程归家。

马车行到太极宫的时候,天色已然黑得透彻,十一将院内的宫人打发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两个心腹,将沈离抬到寝屋。

皇宫的夜静得骇人,落针可闻,雪棠从未像现下这?样厌恶夜里死一样的寂静,她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凝着沈离,只盼着他能?像以前那样絮絮地和?她说一会子话。

可惜,她凝着他瞧了两个时辰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轻叹一口气,轻轻上榻,抱住他的劲腰,依偎到他怀里,慢慢入睡。

圣上离京三月有?余,朝臣积攒了数不尽的要务想要上奏,翌日寅时太极殿便挤了个满满当当。

寅时三刻是上朝的时辰,众人翘首以盼,哪成想没盼到沈离,反倒听到大监传旨,说是圣上感染风寒要罢朝三日。

众人一阵唏嘘,不过到底不敢多?言,只纷纷到内阁议事去了。

三日后,臣工又精神?抖擞地到太极殿上朝,得到的依旧是圣躬违和?的消息。

直到第三个三日,众人才察觉到异常。普通官员自不敢多?言,由内阁三位阁老出头,到太极宫探望圣上。

阁老们在门外?求见的时候,雪棠正在给沈离擦拭身子,听说久卧病榻的人十有?八九会长褥疮,皇兄那样如切如琢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身上长褥疮。

是以雪棠一日里要给沈离擦拭三次身子,擦拭完以后还要推着他到廊下晒太阳,太极宫被十一牢牢把控着,雪棠倒也?不害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她不急不缓把沈离的身子擦干净,给他换上干爽的衣裳后,便让人将内阁元老引到了屋内。

雪棠也?不避讳,就坐在八仙桌侧边旁听。

沈离钟意雪棠的事情朝臣无人不知,虽说阁老们暗暗责怪雪棠红颜祸水,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和?她叫板,只将她当作空气,视而不见。

三位阁老走到龙榻旁,隔着纱帘向?沈离行礼。

帘内传出几道低咳,待咳嗽完了,沈离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卿皆上了年纪,无需多?礼,快快起?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阁老们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暗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道理,圣上励精图治,现下又远赴龟兹立下了不世之功,舟车劳顿,偶尔病上一段时间也?无可厚非。

他们又对沈离嘘寒问暖一番,这?才躬身退出了太极宫。

待屋门合上,吴章方?从帐内钻出来,神?色紧张,又是一头冷汗。

本性难移,且吴章的表现相比以前已稳妥了很多?,雪棠也?不多?做苛责,挥挥手将他打发到次间,便推着沈离到院内晒太阳去了。

初冬的阳光最是温和?,柔柔的洒到身上,照得每一处都纤毫毕现。

雪棠凝着沈离的脸颊,只见他血色尽失,脸色白的仿若透明,似乎随时都会化掉一般。

雪棠伸出手,一寸一寸抚摸着沈离,从高挺的鼻梁一直抚摸到下颌,不知不觉便流下眼泪来。

眨眼间又过了十日,屋内虽烧着地龙到底不似以往暖和?,雪棠忽得想起?她出宫之前曾给沈离做过一双棉袜,她的手艺虽不精湛,好歹是一份心意,总要给沈离穿上才能?称心。

雪棠给沈离擦拭完身子,便回长乐宫取棉袜,那袜子放在床头的暗格里,等闲寻不到。

她刚拿到袜子,便见凝枝匆匆奔到屋内,火急火燎道:“公主,大事不好,敏王带着人到太极宫去了。”

敏王是昭帝第七子,外?家乃镇守一方?的大吏,手握重兵,甚有?权威。因着齿序比沈离靠后,军功不及沈离煊赫,这?才未敢和?沈离一较高低争夺皇位。

敏王不似朝臣,沈离若是有?虞,他便是头一份的受益者。现下若让他瞧出些什么,沈离又哪里还能?善终。

雪棠神?色一凛撒腿就向?太极宫奔去。

敏王是沈离的兄弟且大权在握,他若坚持要瞧一瞧兄长的身体,便是十一也?无法拒绝。

雪棠折回太极宫的时候敏王已然进了寝屋,雪棠悬着一颗心向?内室奔去。

她跌跌撞撞跑到内室门口,只见敏王正隔着纱帘和?“沈离”说话,谢天谢地,所幸她特特叮嘱了吴章躲在帐内,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她刚长舒了一口气,忽见敏王倏得站起?身,大步向?床榻走去。

“七皇兄,你要做什么?”雪棠大喝一声,提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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