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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

他?黑色微长的发被血液湿黏,遮住了眼睛,辨不清他?此刻到底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

芈渡走?过去,俯下身在他?耳朵旁,声音低缓道:“入门弟子皆要熬这么一遭,若非如此,你便服不了众。就是?被我带进宗门,也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她旋即起身,环顾四周数千双眼睛,猛地提高了声调。既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在场围观的所有弟子听:“你若坚持不住,随时可以反悔。届时,我亲自带你下长阶。”

周遭弟子众多,却无一人敢发言。

蓬莱宗七千长阶旁寂静无声,只剩下芈渡的话清晰回荡在林间,如同石子抛入水面后泛起的阵阵涟漪。

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说罢,芈渡唤出小白龙,转身便利落离开。

龙影冲天?而起,飞向宛如位于?云端之上的蓬莱宗宗主?殿。

只余南宫牧一人在七千长阶上挣扎,浑浑噩噩,手掌却死死攥紧成拳。

指甲因用力而深深扣入皮肉中,鲜血横流。

*

芈渡迅速赶到宗主?殿时,殿内已然飘忽着茶香。

她一闻就知道,那是?叶醇藏在私库里的好茶。

芈渡当时脑子一抽也没想那么多,以为今天?抠搜鬼师弟变了性?,打?算好吃好喝招待她这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师姐,当即伸脚一踹宗主?殿大门,放声大喊:“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呢?白眼狼!”

她放声喊完话,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可事情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厚重大门被她踹开时吱呀一声,彻底暴露出殿内的景象。

叶醇和苏沉烟一个坐左边,一个右边。修仙界也赫赫有名的两位人物,此刻正乖巧伶俐规规矩矩地端茶杯喝茶,一副守规矩好学生的模样。

听见芈渡踹门的响动?,两人分别向她投来截然不同的两道目光。

一道绝望悲怆,一道幸灾乐祸。

就在他?们上首的位置,摆着一张檀木靠椅。

月白色长衣的男子就坐在那张椅子上,清淡俊秀如明月般的容貌恬静,唇边还蓄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好似春江花月夜的画中人,慢条斯理走?出来了一般。

他?肤色苍白,露出的一节手腕略瘦削,甚至看得清青蓝色的血管经?脉。碧玉珠串斜斜地悬在那里,颜色青翠欲滴,越发显他?优美文弱,气度雅致。

谢授衣无疑是?美的——病弱的、温润如玉的美。

与修仙界知名美男子风临深也能一比高低。

甫一看见谢授衣的影子,芈渡立马就僵在了原地,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恨不得砍掉自己刚迈出去的脚,更?恨不得毒哑自己刚刚放声高喊的喉咙。

一片尴尬的空荡中,谢授衣微微抬起眼,眼睫颤动?,声音温柔而带着虚弱气息。

只是?熟悉他?的人,从那轻飘飘的语气中,还能听出某些潜在的危险。

“回来了,阿渡。”

第27章 杀意

芈渡步子往前一迈, 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旋即也规规矩矩地摆好了姿势。

她心虚地抿了抿唇,试图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师兄,你?几时回来的, 我竟然不知道?跟你?讲, 最近蓬莱宗发生了好多事呢......”

谢授衣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嗯, 听说了。”

芈渡立时转眼看叶醇,以?此表示自己的愤怒:“不是说好让我告诉师兄的吗,你?们嘴也太?快。”

叶醇不吃这亏, 也哈哈笑了一下:“谁让你?半夜骑着小白龙跑路的, 早就告诉你?别瞎乱窜。”

师姐弟的口角战争顿时一触即发,斗嘴中?途芈渡还有闲心, 把迁野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给讲了一遍。讲述过程中?参杂着许多?对玄蝎的不满和痛诉。

说到?她把玄蝎踹到?丧尸群里时, 苏沉烟明显坐直了点?, 兴趣高了不少。

讲完了故事, 芈渡又讲了讲遇到?南宫牧的经过,以?及与风临深的赌局。

叶醇免不了又要责怪师姐太?过儿?戏, 这种气运之子的归宿也能?拿来开赌局。

既然说到?了柳成霜, 芈渡这才问道:“柳成霜最近,怎么样了?”

“已经和内外门弟子打成一片了, 每天都跟一群人去练剑场过招,”叶宗主?说起?她时略有些?迟疑, 抬眸小心翼翼看了谢授衣一眼, 回答道, “他?们还自己组织了几场比赛, 牟足了劲想要赢过对手——据教课长老说,这帮孩子最近修习的劲头倒是很足。”

“总体来说, 她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弟子。”

谢授衣听着,始终未曾开口,只是垂着长长眼睫慢悠悠喝茶,动作好似一幅画。

等到?叶醇说完了话,他?这才抬起?头,语气眼神温柔如春水荡漾,轻声唤道:“阿渡。”

芈渡未来得及回应,只听谢授衣温和开口:“你?不该救他?们。”

这一句话分明温柔,落到?地上却硬邦邦冷冰冰,砸得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芈渡张了张口,没能?说出分辩的话。

“你?知道这世界未来的走向,知道气运之子会给此方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动,为?何还要将其救下?”谢授衣声音很轻,带着久病之人不稳的气息,“还记得我说过吗?在一切来临之前,把变量扼杀在摇篮里,这是改变命运的最好方式。”

“无?论是气运之子,抑或是未来将跟气运之子产生关联的角色,一并扼杀就是。”

他?说完这段话轻咳几声,眼底却流露出与他?气质截然相反的冰冷杀意。

彼时大殿内寂静一片,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叶醇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捧紧茶杯。苏沉烟则低头不语,染着紫蔻色的指甲轻磕桌面。

芈渡开口时嗓音略有些?干涩:“师兄的意思是,无?论是在宗门大比,还是在村庄异动时,我都应该放任他?们不管?我应该看着这些?十多?岁的孩子一步步走向灭亡吗?”

“那跟杀人,有区别吗?”

“你?今日不让他?们死,”谢授衣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明日修仙界就要有更多?人因他?们而死。”

“身负气运,即是有罪。”

“有罪者,不能?活。”

“剧情已经开始变动了,柳成霜没有被风临深带走,而是落到?了蓬莱宗里,”芈渡兀然起?身往前一步,漆黑眼瞳紧紧盯着谢授衣,“师兄,难道扭转剧情线的方式,就是杀死所有剧情牵扯到?的角色吗?”

“难道这些?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镌刻下有罪的标识了吗?”

“阿渡,”谢授衣放下茶杯,声音平直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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