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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轮廓几乎融化在暗夜里,他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只能听见她语带讥诮地回复了三个字。

“你也配?”

这句话同闻既白说过的一模一样,慕星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大喊司云落的名字。

她却再也没有回过头。

他依然坚持着,直到声嘶力竭,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时,像是溺水的人刚刚被救上了岸,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发现后背已经都是冷汗。

慕星衍闭了闭眼,发现自己仍身处天銮殿偏殿之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伤口也包扎过,棉布下还在往外渗出血迹。

他无暇顾及这是谁的手笔,连忙去寻司云落的下落,发现她正躺在一旁的玉台之上,周身笼罩着丝丝冷气,如雾似幻。

而卜随云正在替她整理衣裳,又用打湿的布巾擦净她的脸。

慕星衍像是被戳到了痛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将司云落抢了过来,粗暴地推开了卜随云。

少女低垂着头,白净的小脸同从前并无二致,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他将她完全保护起来,像是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从齿关间挤出几个字。

“你别碰她。”

卜随云有些神伤,主动往后退了几步,等着他浑身的凛绷慢慢放松下来。

“我只是给师妹清理一下血迹,并没有拆散你们的打算……即使在昏睡时,你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慕星衍这才发觉,他果真一直握着司云落的手,心下已经信了几分,却不说话,只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你方才在睡梦中,也一直喊着师妹的名字。”

卜随云顿了一下,继续道:“小白已经替你治过伤,你伤得太重,若不是天赋异禀,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她干脆在旁边坐下,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的具体情况,只有慕星衍自己清楚。

司云落的死亡,突如其来的魔气,一切真相都等待着他如实吐露。

漫长的静默后,慕星衍似乎终于确信了,眼前之人不会对司云落造成伤害,才神色迷茫地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和落落约好,只要这次比试我能赢过她,我们就既往不咎,重新开始……”

“但有人偷袭我……我一心在她身上,她发现了,替我挡下这一击,救下了我的性命,自己却……”

他几乎就要说不下去,痛苦和自责难以抑制,渐渐地溢了出来。

“你说……如果当时我警惕一些,能够及时发现,她是不是就一定没事?如果我提前拔剑,总还是能够挡一下的,不至于需要她奋不顾身来救……”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卜随云默然了一会儿,也实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事情已经发生,没有所谓的“如果”,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慕星衍固然有错,但罪魁祸首还是那偷袭者。

于是她问道:“你看清那偷袭之人的相貌了吗?”

慕星衍被她问得一怔,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才发现他竟然连寻仇都无处可寻,心中的挫败感越积越多,最终彻底击垮了他。

卜随云没再问下去,只沉默着同他坐在一处。

玄灵宗内出现魔气不是小事,但眼下师尊正预备施法救回司云落,岑如默陷入昏迷,闻既白忙得不可开交,这件事还是由剩下三人私下里调查比较好。

偌大的侧殿无比寂静,只能听见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慕星衍再度开口。

“我方才梦见,回到了轮回之中,我和落落一起生活的地方。”

他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或许他只是需要倾诉,至于对象是谁,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卜随云可以肯定,她此生同慕星衍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也不及此时此刻多。

“可当我问她,会不会离开我时,她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

“她说,要去一个再也没有我的地方,而我,连跟着她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说……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慕星衍说着说着,仿佛确信自己已被抛弃,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压抑的情感顷刻间决堤而出,淹没了他。

而他再也忍受不了煎熬,在失去司云落后,头一次因崩溃而失态,绝望地痛哭失声。

卜随云怜悯而同情地看着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曾想过安慰他,司云落并不是不要他了,只是不忍心将他一同带往亡灵所在的彼端,阴暗幽深的地下,这才狠心弃他而去。

可是这样就会无形中揭露,司云落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想来并不是他想要听见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做一个倾听者,直到他放肆地哭够了,将情绪全部宣泄出来为止。

但卜随云显然低估了慕星衍的那股子疯劲。

在应天真人施法前的这段准备时间,不过数日的光景,他执着地要在梦中再见她一面,意欲将之前的问题问个明白。

可他根本无法入梦,只要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浮现出司云落的身影。

那些过往的甜蜜回忆折磨着他,他越是尝试昏睡过去,意识就会越发清醒。

无奈之下,慕星衍只能借助外物。

他酒量太好,一坛接一坛地往喉咙里灌,却始终都喝不醉,只是终日恍惚,长久而无言地守着她的躯体,用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

连沈不周在斋舍偷藏的美酒都被他找出来全部喝掉,他也没糊涂,拿走时还留了银钱,也不妨碍沈不周破口大骂。

喝完了所有的酒,他把酒坛倒过来,确信里面一滴也没有了,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几日几夜没合眼,朦胧之中,他总算如愿睡了过去,醒来时记忆却空空荡荡。

若是没有不要他,又为何吝啬到不肯入梦?

连再度相见的机会都不给他。

慕星衍颓唐得厉害,倒在她身旁的地上,用手臂遮住了眼。

他忽而想起,那一日梦见她之前,是闻既白替他用过药。

或许是那药中有什么成分的缘故,可以短暂地满足他心底虚幻的愿望。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快点见到她,求到了闻既白的门前。

而那时,闻既白刚刚削掉了一块小臂上的血肉,漠然地将它投入沸腾的丹炉之中,看着那艳红的一团在药汁中融化,将一切都染成鲜红的颜色。

慕星衍来求他,在他的意料之中,那种药他自然也有,只不过用了微小的剂量,就足以让这个求而不得的人沦陷其中了。

于是他干脆地答道:“我不会给你。”

毕竟师尊说了,只要别让慕星衍死了就行。治愈心病不在他的看诊范围之内。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形容憔悴,酒气熏天,不过是个潦倒落魄的酒鬼罢了。”

他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我不知道落落究竟喜欢你什么,反正我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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