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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量商量此事,不然他心里没底。
他眼睛不便这个借口已用不了太久,何况现在回音谷又冷落下来,四处都是回音谷的老人,只恐有朝一日被人认出来。他便趁着傍晚时分,按照他上次来回音谷的记忆,摸到静流溪去,总能找到李殷。
他猜得果然不错,断云峰的人还没有走,仍盘桓在静流溪的聚居处,只是稍加打听,他便借着送热水沐浴的名头,轻轻松松打听到了断云峰中人的住处。
静流溪有一待客用的小楼,李殷就住在二层。图罗遮提着热水,浑如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地从楼梯走上去——可幸李殷与苏春了并不住在同一间,只在隔壁,让事情变得更好办了些。
图罗遮虽心系厚朴安危,可也苦中作乐般想道,若是我现在猛地跳进去,吓李殷一大跳,这玩笑好不好笑?可又想到李殷对厚朴多么心狠手辣,不由得也有些胆寒。
于是他只在门外敲了敲门板,捏着嗓子道:
“李公子,仆来送热水。”
李殷爱洁,从小时起,他便要每日清洁,有一次山中没有柴火,又夜深了,只好用凉水洗浴,这小子便咬着牙哆哆嗦嗦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第二日就因为风寒病倒,只能图罗遮来照顾。
里面传来一声“进”,正是李殷的声音。
图罗遮心中窃喜,他平日里总是大摇大摆正大光明地行走,第一次有做贼般的行事,不由得暗暗兴奋,“嗳”了一声,推门进去。
屋内一灯如豆,李殷正执卷于灯下看书。图罗遮嘴巴一张,想要斥责他这时候看书伤眼,又想到现在他只是个杂役,不如先探探他口风,再说相认,于是赶忙将嘴闭上。
李殷没有说话,图罗遮便只好低头给浴桶添水;隔着一扇屏风,他偷眼一望,只能看到李殷半边侧脸;图罗遮自从功法大成后,目力极佳,此刻望去,只见那灯将李殷脸上的小绒毛也照得纤毫毕现,仿若年纪还小时央他同睡那样孩气,再往上看,只见李殷左眼的睫毛如花瓣经不住垂露般轻颤,不由得心中一荡;手中再一动,那热水也流尽了最后一滴。
——罢了,就不要捉弄他了,同他相认,好好商议一番后路才是。
他放下水壶,刚要迈步走出屏风,突然听见门板又被敲了三声。
“李兄在否?”
那声音听起来耳熟,他在屏风后躲了躲,免得被油灯照出自己的身形。
“在的。”李殷叫道。图罗遮大惊失色,心想,难道李殷读书读得太过入神,把我这个杂役还在房中的事情全忘了?转念一想,又骂自己多心:他不过一个杂役,李殷有什么好藏着掖着?当他不存在才是正理。
于是他假装检查水的热度,凝神去听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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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夜探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来叨扰李兄。”
“怎的这么客气?进来坐就是了。”
图罗遮听了一耳朵,只把自己往屏风后更深地藏了藏。他刻意凝神屏息,一点动静也没有,饶是如此,依然听见来人问道:
“李兄屋内有人?”
图罗遮一动不动地站着。
“没有。”
图罗遮心念一动,隔着一扇屏风,只能看见李殷微笑的半边侧脸。只不过现在那微笑是对着来客的——是谈知卓。
夜半时分,谈知卓到李殷房里来干什么?怕不是他要对李殷不利?他一想到这个可能,脚下微动,还没等再做什么反应,忽听李殷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闷闷的“喀”的一声,是茶盏的盖子颤动的声响,他便僵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了。
只听屏风之外,谈知卓已经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李殷正为他斟茶。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屋内一时静默下来。不一会儿,图罗遮便听到谈知卓笑道:
“这茶是我们谷主的黄山毛峰,平时藏得格外严实,给人闻一闻都不肯;如今我能尝上一尝,还都是沾了李公子和断云峰的光。”
“哦?谷主为了招待我们,当真割爱。我们小辈厚颜领受,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谈知卓摆摆手不提,笑说: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有贵客来,自然要用名茶招待。李公子何须客气?”他又呷一口茶,脸上渐渐有了些沉重的神色,聚在眉头,道,“说到师父,自打厚朴不知去向,他又强撑着与武当商议后路,说话到方才,才去睡了。”
李殷也稍敛眉头,垂眸低叹。图罗遮听到他们说厚朴,方才想要捉弄李殷那股子苦中作乐的尽头也疲软下来,一想到厚朴失踪,实为李殷毒计推波助澜,他心里又仿若打翻了五味瓶,免不得暗暗恼恨起李殷:这人从来是个衣冠禽兽,自小就恨不得把仁义孝悌写在脸上,其实芯子里早就黑透了!现在厚朴如何呢?又禁不住竖着耳朵去听。
谈知卓道:“咱们回音谷和断云峰自来交好,我也不瞒着李公子。厚朴一去,就是要了我师父的半条命去!李公子,”隔着影影绰绰的屏风,图罗遮依稀看见谈知卓倾身过来,两只手攥住了李殷的两只手,不由得叫他牙根一酸,“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究竟知不知道那魔头在哪里?”
屋内只有烛花偶尔跳动的声响。
李殷缓缓地叹了口气。
图罗遮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
“是刁师叔叫你来试探我的?”
“李公子!师父绝无此意!……就算,从前他有,可自从厚朴不见了,他哪还分得出一丝心力?……这话说来不好听,可我也不瞒你,我……我听人说,你当初令图罗遮假死,瞒天过海,是因为……因为……”他顿了一顿,垂下了修长的眼睫,“我想着,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总归是知道些什么的。”
李殷却浅浅笑了起来,道:
“你这样说,确也没错。”
此话一出,谈知卓与屏风后的图罗遮皆是浑身一震。
“现在想来也怪可笑。自从师兄第一次上断云峰来,我便倾心于他,到如今也有近十年。就算他犯下那等恶孽,还刺我一剑,我也……我也不想伤他一分一毫。不必你说,也不必春了来说,我自知欺师灭祖,有违人伦,已行至歧路,无药可救……我犯的罪孽,比师兄还更恶上几分……不过谈师弟——你小我几岁,我腆颜叫你一声师弟——我虽爱慕师兄至此,可强扭的瓜不甜,我已受够了教训,早已下定决心,师兄的去处,我再不追踪过问了。”
屋内静得可怕,连一丝风声也无。
半晌,谈知卓才讷讷地开口:
“这……我倒没有想到……”他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声,不问图罗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