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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遥遥指向远方的望不尽的黄土。

“我已做好了官文,到时咱们跟着商队,一块儿到对面去。”

图罗遮的长相在边陲的商队中并不稀奇,在此地的商队多是从关外而来,或往关外而去,不少番邦人来做生意,有时也做汉人打扮。不知道应独舸许了人什么好处,过了今晚,他们第二日就能和一个商队出关。

玉门关,当日图罗遮曾落败假死的地方。

如今再要行过此地,不可说没有几分萧索之感。当日他与李殷在此一战,声彻武林,如今想来,却恍如隔世一般。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图罗遮信马由缰,让那马正在关口打转,“武林中都是如何说的?”

“你是说你和李殷那一战?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你们这一战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打了三天三夜才见分晓;当然啦,也有的说,魔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几炷香喝盏茶的工夫,就败啦。”

任性妄为、叱咤风云不过六载,如今竟然只能在他人口中听自己的故事。

“不过说来,我倒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断云双璧’不做,要去杀自己师父的?”

“好奇?你自己去杀一个师父看看就知道了。”

“不巧,我师父走得早。”

两个人斗了一番嘴,找住店睡下不提。第二日清早,和商队在关口汇合。

*

“咱们商队之前赔了不少,请不起正经镖局……但是我们统共没几箱货,就劳烦小哥多费心,多费心。”

“好说好说。”

商队的头儿留个大胡子,对着应独舸赔笑脸。

“敢情你说的和商队一块走,是给人走镖。”

图罗遮冷笑一声。

“这有什么的?”应独舸收了大胡子塞给他的几块碎银子,在手里随便掂了掂,“走南闯北,少不得要找路子赚点钱。不然你这身衣服,这匹马,都哪里来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图罗遮功力尽失,丹田里一点影儿都摸不着,三丈远多,缀在商队后头,偶尔瞥见应独舸的后脑勺。这商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做体面生意的——前两车运的说是苏州锦缎,邛窑瓷器,后两车就有得看了——两个木头削成的大笼子,里面三三两两地塞着人,打眼一扫,大约能有十来个人。全都是女人,高鼻深目,看来像是番邦人。

“这年头奴隶生意不好做吧?”应独舸走在前边,和大胡子并着辔头,随口问道。

“可不是么,从曹国买了几个女奴隶,到了苏州,人家说不认这个手续。只好寻思到高昌脱手算了。”

图罗遮垂眸望去,那笼子里的女奴全都给打了药,有的昏昏沉沉的,有的对着空气流着口水傻笑。

“这几年,奴隶还要挑血统哩!都说波斯的奴隶能歌善舞,呸!他们也买不起啊!在我这里挑挑拣拣的,说都傻了。我看是他们穷傻了。”

看过官文,出了玉门关,风沙越见得大了。从玉门关出来,到高昌,须得五日的脚程。这条路商队们都走惯了,就风餐露宿几个晚上,不费钱,第二日还能起来继续赶路。

大胡子并应独舸和图罗遮三个人一块儿,先生了火,商队在另一头收拾帐篷。

“一出玉门关,这气候就不一样啦——你瞧,太阳一落下去,沙漠里的这个风唷,刮得刀子似的。”

“以前没来过,倒不知道气候这么恶劣。我们是沾大叔的光咯。”

应独舸脸上现出甜笑,很周到似的把水囊里的水分给大胡子。

“不过,那边笼子里那些奴隶,不必管么?”

两个木笼子,不知道是怕着火还是压根不关心,离两丛火堆最远,女奴们都衣不蔽体,胳膊叠着胳膊,大腿缠着大腿,凑在一块儿打哆嗦。

“呸。”大胡子往火堆里啐了一口,“一堆赔钱货,早就砸手里了。能卖的卖了,死了也亏不到哪儿去。”

“嗳——别生气,别生气。做生意哪有不亏的。”

应独舸随手用树枝拨了拨火,火光映在少年人的眼中,显得他的双眼亮得摄人,反而显出极致的冷。

“你也是曹国人吧。”

一天都没搭话的图罗遮一开口,似乎把大胡子吓了一跳。

“是啊。讨生活不容易,两地奔波……现在还赔得这个熊样。”

翻来覆去,不过是“做生意时好时坏”“今年一定财源广进”的片汤话安慰一番,图罗遮问完这句,再懒得开口。三个人没熄火堆,一是怕冷,二是防狼,就这么和衣倒下,凑活一夜。

第二十一章 夜火

应独舸是被夜里的风声吵醒的。

他孤身在外,睡得从来就浅,何况全商队几十号人之中,武功最高强的如今只有他一个。

他坐起身,身旁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剩下一堆燃烧殆尽的余烬,还尚温热。而本应该就睡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不见了。

四野之中静得骇人,偶尔有风声一阵一阵地呼啸,伴随着笼中女奴们睡梦中含混不清的低语。他站起身,走过火堆的余烬,向白日发现的一处水源走去。

不过几十丈路,他走过去,见一小片池水被月光照得微亮,摇动的波光之中,盛着一颗破碎的月亮。

水池正中有一人。水刚好浸到他劲瘦的腰际,卷曲的黑色长发顺着脊背海藻一般流淌,直到被池水吞没。

“应少侠也想下来洗洗?”

那人甫一开腔,一阵风恰好经过,吹得应独舸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冷的夜,魔头,你也不怕害风寒?”

他低头看去,只见那身用了他荷包里一半银子的衣裳随意堆在岸边一块石头处,不禁嘬了嘬牙花子。

图罗遮缓缓转过身来,不知为何,明明泡在冷水之中,脸膛却红彤彤的,沁着冷冰冰的水雾。应独舸看见他赤裸的前胸,肌肉饱满,皮肤光润,如同山林中什么野兽猛虎成了精怪,冷冷地摄人。

他从水中缓缓走过来,水面上划出淡淡的波纹,在他身后漾开。图罗遮浑身赤裸,从水中缓步踏出,纵使丹田之内空空如也,每一步也走得极稳。月光如同锦缎,铺陈在他水光淋漓的皮肉之上,仿佛此处的苍天于他颇有偏爱,赐予他矫健无匹的身姿和湛然有光的金瞳。

应独舸的黑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图罗遮就这么样向他走来,毫无遮掩和忸怩。他甚至看到图罗遮腿间和他一样的那个东西,他再没见过别人的,无从对比,只知道分量不轻。

他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今夜很热。”

图罗遮哂笑一声,眉眼也水淋淋似的,声音很低,微哑,看起来确实很热。

他开始当着应独舸的面穿衣服。里衣穿上之后有些潮意,他不在乎。又披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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