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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怕磕着碰着。
他知道,因为这是他们的婚戒。
左手无名指被套牢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早已经太过陌生, 但某一瞬间, 他还是能模模糊糊地回忆起婚礼当天的画面。
林知年戴戒指的时候很谨慎, 那种近乎畏惧的小心翼翼在他看来是一种多余, 但对于林知年来说好像是某种不可省略的神圣仪式。
他推戒指的时候却很利落,一推到底再仔细调整,没有一丝犹豫,生怕他后悔似的。
梁川故记性不好, 有时候甚至会忘记林知年一直深深地爱慕着他,忘记自己面前的人为了站在自己面前曾付出过多少艰辛的努力,忍受过多少寂寞的岁月。
但只要林知年抬头,那双盛满爱意的桃花眼再稍微率真一点, 梁川故的心就会告诉他,这是怎样一个值得疼爱的宝贝。
他取下了林知年脖颈间的那条项链,把作为吊坠的戒指取了下来,戴在他吻过的手指上。
林知年说怕磨损不是假话,他弹贝斯弹吉他, 总有不小心摩擦过乐弦的时候,但只要梁川故真心愿意给他亲手戴上,哪怕他一辈子不弹贝斯不弹吉他都无所谓。
——
“等一下, 围巾戴好。”
在林知年打开车门前, 梁川故先一步从衣物袋里拿出围巾给他系上。
“海边风大, 今天虽然不算太冷, 但还是要好好保暖, 别感冒了。”
林知年定定地看着他, 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任由他给自己一圈一圈系上厚围巾。
“手套。”
“水杯。”
“还有个毛绒帽子。”
林知年终于忍不住了:“哥……不会感冒的。”
那个帽子两边是垂下来的兔耳,林知年一看就知道梁川故心里还是对那只小白兔念念不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这种软萌的生物。
以后他吃麻辣兔头的时候,梁川故会生气吗?
“那就先拿着,等会儿冷了再戴吧。”梁川故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走吧,听说这边的海很蓝,空气也好,海崖边还有条长长的栈道叫同心道,说是一起走过的人就能永结同心。”
他打开门,牵着林知年一起下了车,两人交扣的手指上,两枚婚戒在温柔的天光下正折射出美好的深蓝。
“可那种说法都是骗小情侣的。”林知年每一步都跟得很紧,不动声色地往梁川故身上黏,“哥也相信这种话吗?”
梁川故笑了笑,海风拂面,也吹过林知年柔顺乌黑的中长发。他一抬头,两人便四目相对。
刹那间,林知年就懂了。
就像新年的时候祝一点平安,生日的时候祝一句顺遂,婚礼的时候祝一声百年好合,无所谓相不相信,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真心就够了。
“来过海原岛吗?”梁川故问他。
林知年如实回答:“去年夏天有场音乐节就是在这儿办的,我来过一趟。”
他的演出地点一般都尽量选在云城,因为他不想给梁川故留下夜不归宿的印象,但那次没办法,队内的成员都不想失去在那场音乐节露面的机会,他就去了一趟海原岛。
他第二天就连夜回了云城,可惜路上出了点状况,到的时候已经早上了,正好错过梁川故的上班时间。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梁川故开始长时间的夜不归宿,加班更严重了。
他想解释,又怕是自作多情。那时候正好是梁氏产业扩张的时候,忙一些似乎也很正常。
“音乐节?”梁川故一边走一边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宝贝知年可是个优秀的乐手。”
栏杆上停了一串白鸥,有人经过也不受惊,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知年看着那群白鸽,没来由地抿唇笑了笑,幅度很小,只是眼里有点笑意。
“不入流的技艺而已,很久没玩儿了,算不上优秀。”
“想继续玩儿吗?”
梁川故停下来,松开两人交扣的手,从林知年的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拆开袋子掰开一点放在林知年白皙微红的掌心。
白鸥扑腾扑腾翅膀,温顺地停在林知年手腕上,一点一点地啄食。
林知年手心痒痒的,他抬起头看梁川故,眼里闪过细碎的光,却慢慢熄灭直至了无踪迹。
“不想玩儿了。”
“为什么?”梁川故继续掰面包,“不好玩儿吗?还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林知年抿了抿唇:“就是不喜欢了。”
不喜欢,家里的单人床上还放着贝斯,手指上练出那么多厚薄不均的茧,现在说话时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梁川故半真半假地感叹了一声,故作忧伤,“老婆遇到麻烦了也不和我说,我真是全天下最无能的男人——”
“才不是!”
他声音有点大,手上的白鸥扑腾一下翅膀,唰地就飞走了。
林知年看了一眼鸥鸟飞走的方向,却没有多作留恋,把面包屑放在投食处就来牵梁川故的手。
“生气了?”梁川故看他,有点后悔。
林知年摇摇头,闷声牵着他走。
“宝贝,想吃冰糖葫芦吗,我给你买,别生气了。”正好经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店,梁川故哄他。
“说了没生气!”
他语气太冲,没把梁川故吓着,倒把他自己惊一跳。
“对不起……我……”
他脾气其实不算好,在梁川故面前装乖装久了,偶尔这样他自己都不习惯。
但梁川故觉得挺好的。
偶尔使点小性子,偶尔冲他发发脾气也挺可爱的,干嘛那么拘谨,他们是爱人关系,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交易。
“别说对不起……到底怎么了宝贝。”梁川故扣紧他的手,两枚戒指便紧紧贴在一起,“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吗?”梁川故问。
林知年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
他觉得很烦,不想让这些烦心事也烦到梁川故。
“是一些陈年旧事,很复杂。”林知年闷闷不乐,“也很无聊。”
明明是带他出来散心的,要是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下去那还怎么散心?
“反正今天时间还早,我们散步呢,慢慢说也没关系。”梁川故摸摸他的虎口,“我想听听知年的旧事,不无聊,只要知年愿意说我就爱听。”
林知年发现,梁川故不是不会说甜言蜜语,恰恰相反,他的甜言蜜语还说得挺好。尤其是这几天,哄他哄得越来越熟练了。
之前裴斯和他说,梁川故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工作机器。他不让裴斯背后说梁川故坏话,每次裴斯这样说都会挨一顿揍,但林知年其实也知道,裴斯说得并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