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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皮肤上还留有致命的伤口、解剖的刀痕和黑色的针线缝合线条之后。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双唇发青……他再也不能睁开眼了,他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了,他永远的离开了。
突然间,夏黎桐的心头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滔天怒火:不是去散心了么?不是去远行了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留我自己?为什么要替我做主?你到死都这么清高么?
她猛然抬起手朝着小树的苍白脸颊上用力地抽了一巴掌,愤怒又悲痛地冲着他的尸体吼道:“起来!你给我起来!”
然而小树却不听她的话。
他再也无法回应她。
他和小棠一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她自己了……她又忽然回想到了妈妈将她带离孤儿院的那天,小棠和小树紧紧地将小脑袋贴在孤儿院的大门上,眼巴巴地望着坐上小汽车离开的她,不舍、又羡慕。
是不是因为当初是她先离开了他们,所以他们现在才会离开自己呀?
她不想让他们离开……巨大的悲伤如洪流般不断冲击着夏黎桐的内心,她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现实,几度哭到浑身抽搐、晕厥。
梁拓一直没有走进解剖室,独自一人守在门口等待。夏黎桐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从解剖室内传出,让他的心中挺不是滋味。
祁俊树的尸体是在东辅河畔的下流区域被发现的。
一定还是和那条河有关。
然而那次他和顾祈舟一同去上游的废弃工业园区查看过一遍,每座工厂都仔细地搜索过,却一无所获。或许是因为凶手藏的深,他和顾祈舟的能力有限,没找到;也或许是因为凶手的老窝不在那里。但如过那片区域没问题的话,李警官为什么要在笔记中将它圈出来呢?
突然间,解剖室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却只有法医和孟西岭。
梁拓问孟西岭:“她怎么没出来?”
孟西岭:“她想单独和小树待一会儿,和他告别。”
梁拓有些忧虑:“她自己行么?不会做傻事吧?解剖室里面工具可真不少。”
“不会。”孟西岭很笃定地说,“她是一个清醒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梁拓还是不太放心:“你确定?”
“确定。”孟西岭很了解夏黎桐,不然他也不会让她自己单独留下,“她不会让小树死得不明不白,在没有给她的朋友们讨回公道之前,她一定不会做傻事。”
梁拓不再质疑,无声地叹了口气。
孟西岭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了一句:“他、走得痛苦么?”
梁拓抿住了双唇,不置可否。女法医双手插兜,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孟西岭没再追问,不敢继续问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问得太清楚,答案太锋利,会伤人。
这时,梁拓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立即接通了电话,听完同事的汇报之后,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傅庭旭自首了?
挂断电话后,他迅速离开了法医中心。
……
虽然痛苦,虽然不舍,但夏黎桐还是很认真地跟小树道了别,并让他帮忙,替她向小棠带去问候与思念。她还请求他们在海棠树下等等她,她一定会去找他们的。他们三个一定会再度重逢。
最后,她亲手为他盖上了那一块送行的白布。
从解剖室内走出来的那一刻,夏黎桐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内仅存的一丝力量在瞬间彻底用尽。若不是孟西岭及时将她揽入了怀中,她一定会跌倒在地。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但是痛苦却无穷无尽。
缓了许久,她才重新积攒起来了一些力气:“走吧,我要带他回家。”
对孟西岭说这话时,她的嗓音已经极度嘶哑,双唇苍白,干涩到起皮。
亲属认领尸体需要去行政楼办理手续。那位女法医拿上了资料,带着他们离开了法医中心,前往行政楼。
一行三人即将行至行政楼时,一辆押送犯人的警车突然从外面开了进来,停在了行政楼前。车门打开,先下来了一位身穿执勤服的警察,然后是被押送来支队审讯的罪犯。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的男性罪犯,穿着整齐的白衬衫和笔挺的黑色西服裤,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了领口前最后一颗,还打着一条精致典雅的黑色的领带,别着一枚金色的领带夹。脚上踩着的那双黑色皮鞋也是一尘不染,黑色发亮。
从车上下来后,他的身姿相当笔挺,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丝毫不像是个被扣押而来的嫌疑犯,倒像是个高傲的、自豪的被请来指导工作的尊贵教授。
然而引人注目的并不是他的身姿和双手上带着的那对手铐,而是他满头的银发和异于常人的苍白的肤色。
对视的那一刻,夏黎桐浑身一僵……是傅庭旭!是他杀了小树!一定是他杀了小树!
她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意充斥着四肢百骸,竭力克制着,才没朝他冲过去。
傅庭旭却朝着夏黎桐笑了一下,目光狡黠,充斥着挑衅:“就是我杀的!生剖!我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呢!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而得意。
夏黎桐呼吸急促,浑身发颤,如同一头被刺激到的野兽一般,崩溃着、嘶吼着、双目赤红地朝着他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梁拓直接从车上跳了出来,冲着押送傅庭旭的两位警察大吼:“把他押走!”同时迅速去阻拦歇斯底里的夏黎桐,单手将她横腰拦截,却没想到疯狂状态下的她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蛮劲儿,差点儿挣脱了他。好在孟西岭来得及时,他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合力才将夏黎桐控制了下来。
夏黎桐的整颗脑海中回荡着的全是傅庭旭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和心理,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失控的疯子,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杀了傅庭旭,亲手杀了他!
她不断地挣扎着,嘶吼着,歇斯底里着,却无法挣脱梁拓和孟西岭。
最终,她眼睁睁地看着傅庭旭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行政楼。
他赢了……他杀光了她的挚友,杀了小棠,杀了小树,她却不能亲手杀了他。
夏黎桐的眼前突然一黑,身体瘫软,直接晕了过去。
……
孟西岭立即将夏黎桐送去了医院。但是在醒来之后,夏黎桐的情绪并没有好转。由于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完全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中,一直在疯癫地嘶吼着,嚎啕着,甚至痛哭流涕着哀求着孟西岭杀了她。
她真的很痛苦,痛苦到了极致,灵魂千疮百孔。除了死亡之外,似乎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得到解脱。
孟西岭用双手摁住了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