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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就如同撞出了悬崖的汽车,迅速地、势不可挡地顺着坚硬的台阶一节一节地滚了下去,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孟西岭刚走上两段楼体之间的缓台,夏黎桐的身体突然摔了下来,猛烈地撞击在了墙壁上。

“哐啷”一声响,他手中的杯子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周汐在楼上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客人们听闻尖叫声后,立即朝着楼梯凑了过来。

在一片哗然和惊叫声中,夏黎桐的身体在不断抽搐,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顷刻间便染红了她的半张脸。

孟西岭惊急地跪在了她的身边,面上血色全无,恐慌到语无伦次:“桐、桐、桐桐……”他的双手无措地半举着,他想去救她,却又不敢触碰她,生怕弄碎她。

夏黎桐是痛苦的,极其痛苦,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断了。

但她却是痛快的。

尤其是看到孟西岭那副被吓傻了的模样之后。她张了张嘴,想对他说话,却没能发生出声音。

孟西岭感觉到了她的痛苦,他的心也一样疼,几乎要疼碎了,并且害怕极了,甚至已经红了眼眶,却在竭力地使自己保持镇定:“我、我给救护车打电话,别怕,120马上就来。”他的双手颤抖着、匆忙地在身上摸索着,却没有摸到手机。

夏黎桐的喉头突然发出了咝咝的声音,沾了血的双唇不断翁动着。

她的眼神中充斥着渴望。

孟西岭注意到了,立即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你说,我在听,我在听。”

夏黎桐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了一句话:“她、她推我,是你你、你把我、害死了……”

这就是她送给他的生日大礼。

她要让他永远铭记这一天,铭记她的苦难,铭记她的鲜血,铭记她的怨恨。她让他好好地体验一番她的人生,让他永永远远地生活在痛苦与内疚之中。

她还要让他从今往后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过一次生日,即便是到了儿孙满堂、喜烛高寿之年,她也要让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今天这一天,让他往后余生都不得安宁,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孟西岭浑身一僵,如同一把刀在猝不及防间捅入了心脏。

他的眼神先是呆滞,后是支离破碎,如同灵魂被活生生地割裂了,碎成了无数片。

他在痛苦,他终于体会到了痛苦的滋味——夏黎桐对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她甚至在想:就这么直接死掉也行,让孟菩萨这辈子都背负着害死一条人命的罪孽感。

但是她还不能死,她还要给小棠讨回公道。

她只是、需要休息,她想睡觉,好好地睡一觉,她真的很疼、很累……可是却她无法合上双眼,直到苗绘的出现。

苗绘跌跌撞撞地从楼上跑了下来,脸上依旧带着口罩,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往外冒,边哭,边下楼,边用手指着楼上的周汐:“我、我看到了,是她干的,是她干的!”

夏黎桐硬撑着的那一口气终于散了。

苗绘真不愧是她养出的最好的一把刀。

她终于可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了。

接下来,就看小树的了。

第37章

夏黎桐拿命和天赌, 万幸地赌赢了,却赢得惨烈,折断了的肋骨戳穿了左肺, 在icu里面生死徘徊了一遭才转危为安。

转去普通病房后, 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除了肺部受损之外,浑身上下还有诸多部位骨裂、骨折,哪怕仅仅是一次微小的呼吸都能引起一阵剧烈疼痛,更别提说话和欢笑了。

疼痛不仅迫使她失去了惯有的高傲和矜狂, 还强行给她附加上了虚弱和狼狈。

她很讨样这样没用的自己。

每当疼痛袭来时,她都会将目光投向窗外。

病房的窗户外有一棵参天的梧桐树。

夏意愈灼,梧桐愈盛。

伴随着六月的深入,窗外的梧桐树越发枝繁叶茂, 阳光像是被葱郁的树叶揉碎了,如璀璨星辰般落入了她的眼中。每当这时,她都会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梧桐的生命力顽强,“黎”有众多的意思, 给她取名叫“夏黎桐”, 就是希望她能够像是夏日的桐树一般灼灼其华、欣欣向荣。

于是,名字就变成了她抵御疼痛的盾牌。她坚定不移地认定自己的命硬极了, 再大的痛苦与折磨也不能消磨她的生命力。

我命由我不由天。

哪怕是形销骨立,哪怕是皮肉剥落殆尽仅剩下一副枯骨, 她也不会被击垮。她是一把坚硬锋利的刀, 活着就是为了小棠报仇,谁都不能阻止她,哪怕是皇天与后土。

周燃是她要宰杀的第一条鱼。

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夏黎桐终于收到了鱼上钩的信号。

六月二十一号这天清晨, 她妈夏秋白抱着一束用淡绿色雾面纸包裹着的海棠花走进了病房。孟利嵩紧随其后。

其实夏黎桐大概能猜出来是谁送来的花,但还是仔细地询问了一句:“谁送的花?”她的伤情虽然已经稳定,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双唇干涩粉白,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不知道是谁送的。”夏秋白走到了灰白色的床头柜前,把插在玻璃花瓶里的干花拿了出来,换上了这束新鲜的海棠,“摆在了病房门口的地上,上面也没插卡片没留信息,但我觉得应该是送给你的,就拿进来了。”

“哦。”夏黎桐抿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一下,同时转头,目光平和地看向了那束花。

这是一束重瓣白海棠,花开似锦,花姿圣雅,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莹润的露珠,想来应该是刚从枝头剪下的。

要是有香味就好了。

但海棠向来是无香的。

“这花真好看。”这句话是孟利嵩说得。夏黎桐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男人。紧接着,孟利嵩又说:“其实、岭岭今天也来了,他一直挺关心你的……”

夏黎桐听出来了,这话其实是对她说得——孟利嵩在替他儿子求情。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定格在她妈的背影上,目光紧张,局促不安,语气中充满了小心和试探,双手还在无措地互搓着。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妈就忽然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白色马克杯,用力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爆裂的声音,孟利嵩的话语也戛然而止,无奈又自责地垂下了眼眸。

这一刻,夏黎桐真是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怜,都已经低三下气成这样了,他爱的女人还是对他如此的绝情,或者说,他是被自己的儿子连累了。但是这能怪她的妈妈么?不能。要怪就只怪孟西岭。

全是孟西岭的错。

她妈针对的也不是孟利嵩,而是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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