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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夏黎桐就没再继续往下听——蹲墙角蹲了这么久,一点关于手串的信息都没有,乱七八糟的消息倒是听到了一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不如直接去舍利塔核实。
院里面没监控,但是院门口有,所以她又重新爬上了墙头,从侧边墙跳了出去。
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是从静山寺的后院翻到前院。
她打算去翻斋堂后面的那面墙,一是因为没监控,二是因为地处偏僻,不容易被闲着没事起夜溜达的人发现——万一再来个“念无与为乐者”的苏轼怎么办?《记承天寺夜游》直接变成《记静山寺夜行刺客》。
去斋堂的这一路上,她都在小心谨慎地躲避监控,不过还是分出了一两分思绪去回想周燃和周汐这对兄妹刚才的谈话——
周家竟然跟陆家的关系这么好,真是蛇鼠一窝,一群坏种。
陆家人竟然还敢惦记她的器官?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
思及至此,夏黎桐是真的笑了,漆黑的瞳色中绽放着异样的光芒,兴奋、激动、又欣喜。她感觉有趣极了,像是手持弓箭站在了秋日猎场。
想要我的肝啊?那就来吧,接受挑战,看看到时候谁会死的更快一些。
不知不觉间,夏黎桐就走到了斋堂。行至斋堂后方,她再度开始翻墙,不过这次却没上次那么顺利,因为前院和后院之间的墙体比禅房里面的墙要高出不少,她奋力地试了好几次才将右手攀上墙头。而且这面墙的墙头上还覆盖着金色的瓦片,幸亏带了手套,不然手早被划烂了。
爬上墙头之后,她依旧很谨慎,没有立即跳上去,而是像一只猫头鹰一样蹲在了墙上,由于瓦片的走势问题,她还不能正着蹲,只好侧着蹲在墙头,一脚踩一边的瓦。
偌大的前院内空无一人,舍利塔虽然离得远,但夏黎桐还是能看到,塔上每层的小方窗内都亮着黄色的灯光。
不会是每层都有人值守吧?什么破塔呀?这么金贵?
夏黎桐都有点生气了,继而又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唐卡博物馆。
也不知道她的计划能不能行得通。
就在她准备从墙头跳下去的时候,余光里面突然闪过了一道白色的反光,她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好一颗锃光瓦亮的小光头。
不是延卿是谁?
她看到的那道白光,就是延卿的光头反射出来的月光。
不过延卿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墙头上的她,因为他现在正站在一口深井旁,低着眼眸、一动不动地朝着井底垂望。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青色的修行服,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月光照亮了他苍白的面色,也照亮了他满目的纠结与痛苦。
这场面直接把夏黎桐给看乐了。
狗屁佛门清净地啊,这一晚上真是精彩极了,一个准备纵火夺物的女疯子、一个想寻求佛祖庇佑的变态强-奸犯以及一个试图跳井自杀的小和尚齐聚一堂……简直是热闹他妈给热闹开门,热闹到家了呀。
第25章
这是一口用青砖堆建的圆形筒井,寺庙重建之前就已经存在在这里了,传闻是静山寺第一代住持亲自带着弟子们挖掘的。早些年自来水系统尚未普及到这里,寺内的所有僧人的吃喝拉撒洗全部仰仗着这口井,可以说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情怀感,所以即便后来寺庙重建用水便捷了之后,这口井也依旧没有被拆除,时不时的还会被用一用。
平时打水的时候,延卿也没觉得这口井有多深,一眼就能望到清滢的水面,水桶一投下去,很快就能听到清脆的击水声;然而此时此刻,这口井却深到令人望而生畏。垂望井口,井道漆黑、狭窄、压抑、逼仄,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能给人带来无尽的恐惧感和窒息感,却又带着魔力,不停引诱着他纵身投入。
带有水汽的寒意一阵又一阵地从漆黑的井口冒出,与深冬的寒风混合在一起,不断袭击着周围的一切。延卿身上穿着的那件灰色修行服已经沾了潮气,手脚也被冻得有些麻了。他低着头,紧紧闭上了眼睛,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了积攒了许久的勇气,缓缓抬起了早就被冻僵了的右脚,朝着井口迈了出去……
“你到底跳不跳啊?”寂静的夜色中忽然想起了少女的嗓音,不耐烦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不高兴,“我都等了半天了,脚都要冻麻了!”
都要被冻感冒了,声音中都带上齉齉的鼻音了。
延卿如遭雷击,浑身一僵,惊慌失措地把脚收了回来,抬起了锃光瓦亮的脑袋,神色仓皇地环顾四周,失去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却一无所获。
四周黢黑一片,别说人了,连只乌鸦都没有,可声音明明就来自不远处啊……延卿顿时有点慌张了:“谁、谁呀?”
“扑哧”一声,有欢快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你一个要死的和尚还怕鬼么?”
延卿:“……”
他好像有点猜到是谁了。
延卿稳了稳心神,朝着左边的高墙看去,终于在墙头找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那位姓夏的女施主,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墙头的琉璃瓦上,双手扶着瓦顶,修长的双腿悠闲地从墙头垂落,仿若一个去戏院看热闹的观众似的,居高临下、满目戏谑地瞧着他。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看到她,是因为这位夏施主穿了一身黑,就连脸上和手上都戴着黑口罩和黑手套,将自己全副武装地隐身在了黑夜中,要是不仔细看,还真是难发现。
和夏黎桐对视的那一刻,延卿相当尴尬,还有些羞耻、愧于见人,白净的脸颊在瞬间涨成了血红色,目光惊慌而闪躲,恨不得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夏黎桐倒是挺直接的,开门见山:“你干嘛想死呀?当和尚也不能让你六根清净?”
延卿怔了一怔,又想到了摆在自己眼前的现实,默然地垂下了眼眸,唇盘浮现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
夏黎桐:“你不想说啊?也对,这样不公平,不能让你单方面的和我说小秘密,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的秘密,这样才公平。”
延卿叹了口气:“夏施主,我的死活,与你无关。”说着,又往井口挪了半步,半只脚掌已经腾空,看来去意已决。
夏黎桐也不拦他,眼神戏谑又冷漠:“你都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干嘛?和我说说怎么啦?你就当在临死前干最后一件好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再说了,我可是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死亡的见证人,怎么能说和我无关呢?”
“……”
死亡、见证人?
就算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延卿还是被她的话惊呆了:世界上真有撞到别人自杀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劝告而是对人家说“我是你的死亡见证人”的人么?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