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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那么多,老师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让我做什么我就傻傻照做。”藏松摇摇头, 自嘲道, “后来我想明白了, 给予施舍,不过是可怜我们的求而不得罢了。”

“你知道不是的。”柳韶真倒了酒,“不是施舍。是他不会亏欠任何一个。”

“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惩罚的人也都是应该惩罚的,如果为了拯救更多人无奈利用了哪个无辜人,一定会用另一种方式加倍地补偿那人。”

“这不是普通人的行事之道。”

“这是书中才有的,仙人神明的处事之道。”

藏松与柳韶真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他们是被利用的,所以得到了更多别的补偿。

当年老师教训他时说的那句“你们都是我的”,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与柳韶真同属天机组织。

天机组织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皆是高手奇人,彼此不露真实身份,入会需要服有解之药用元魂性命作押。会旨“探天机”,顾名思义,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窥探天机,以图更快踏上仙缘。

窥探天机,免不了要研究北辰仙君的遗物遗志。

研究得多了,就生出一种不该有的感情。

一些研究得疯魔的天机密使,甚至忘却了自己的初心,执念从“寻找天机密事”变为了“寻找永生之人”。

他自己就是疯魔的一个。

他确定老师就是他要找的人。

“当年我拿到血罗珊瑚时,就知道老师是谁了。”藏松接过酒,“凭我的实力,根本拿不到那样东西,老师一句鼓励,我命都不要了。”

“秘境夺宝之战,玄衍仙尊一战成名啊。”柳韶真调侃,“当时你浑身是血抓着血罗珊瑚走出秘境,大家都不敢相信你还活着,那之后所有人都叫你‘血罗阎王’。”

“对,我拿到了本来根本拿不到的东西。”藏松轻声一笑,“就像平凡血肉之躯的狼王居然从无人生还的沼泽活着带回了明珠。”

“因为神明护佑。”他加了句。

“因为神明护佑。”柳韶真点点头。

“后来,更高级别的天机密使因为我私自动用天机令牌行事,要惩戒我。”藏松咽了口中的酒,放下酒杯,“我说我找到了北辰仙君,他却说我是个疯子。”

柳韶真微微抬眼,似乎对这件不为人知的事略感惊讶。

“可是谁不疯呢。”

藏松扁着嘴,品着口中的苦味,

“他逼问我了所有关于老师的事情后,居然要对我下杀手。”

柳韶真笑了:“就像当年你要杀我一样。”

他太懂那种感觉了——下杀手不是公事公办的惩戒,而是嫉妒的私心。

“我死里逃生,他紧追不舍,”藏松回忆着,“要我交出北辰仙君留下的那套‘金玉满堂’。”

“我真是后悔和他讲了老师的事。”藏松叹口气,“但他是个疯魔偏执的,纠缠不休,我只得和他解释,北辰仙君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勇敢正直善良洒脱的爱人,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婚时用的金玉满堂’,那些珍宝不过是补偿给我们每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的。”

“他不信,非要逼我说出仙君到底在利用我们做什么事。”

“我说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藏松口吻无奈,“那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的事,我猜测不出,也不敢妄言。”

“他又重复逼问我北辰仙君那个完美的爱人到底是谁、可能是谁。我如果不说,那个发狂的疯子就要杀我,命悬一线,我只好瞎编乱造。”藏松扯起嘴角,“我说,兴许是北辰仙君这几千年来爱过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在他心中留下了点好印象,那些印象共同拼凑出了一个形象,那个形象就是北辰仙君的爱人——”

“他满脸不解,显然没懂。”藏松半笑不笑,“我只好又对他解释,‘很多人,你、我,都在其中,还不懂吗?’”

“他的爱人,叫做苍生。”柳韶真缓缓接过了话。

藏松露出个赞扬的表情:“还是你通透。”

柳韶真道:“几百年全用来想一件事了,能不通透么。”

他们研究了北辰仙君那么久,连每点不起眼的传闻轶事都烂熟于心,他们知道北辰仙君会尽力保护能保护的每一个,早在江月白还很年少的时候就是这般行事的——破境斩天的大胆计划为每个牵扯其中的人都安排好了后路,为弟子们留下了神兵利器、为师兄留下了坐上尊位的机会、为保师妹魂魄不碎不惜耗尽修为......

只为做到当初那句“不负苍生每一个”的誓言。

“苍生包括很多,不仅是淳朴的人和高贵的仙,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柳韶真缓缓说,“妖魔鬼怪,甚至魂魄,也都在其中。”

“还记不记得当年跟着仙君身边的小草?”柳韶真道,“他其实只是个连魂魄都碎了的执念,旁人根本看不到他。”

江月白那时每晚说要和小草一起睡,柳韶真的两个徒弟都疑惑万分,怀疑那位岱公子是不是生了什么幻症?还是说要拿一根小草放床边睡?

她们担忧地汇报给自己师傅,柳韶真却让她们不要声张。

“我起初也看不到他,但我能察觉到北辰仙君身边的魔气,我那时喊仙君出去喝酒,仙君总要看一眼身侧,我就明白了,”柳韶真讲着往事,“后来仙君把稳固魂魄的灵药混在食物里,做成面给他吃,可他只是一缕执念,根本吃不了东西,勉强碰了几下,终于能显出身形了。”

藏松手指摸着下巴,似乎在努力回忆当年。

“仙君买回金玉满堂那晚,我在屋外看着,仙君把金玉满堂的镯子在他手上试戴,都要另一只手在下面托着,”柳韶真说,“因为他的身体虚影根本戴不了镯子。仙君如果松了手,那镯子就要掉地摔碎了。”

藏松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见到那个小草时,他的魂魄已经很稳固了,修为也很高,所以......是老师在为他输送灵力吗?”

“没有,”柳韶真说,“仙君对他很差,态度淡漠,有时候几乎会忽略他,和别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让他痛苦得不行。”

“为什么......”藏松略有疑惑,“既然老师会保护每一个,怎么会对他那样冷血无情?做伤他心的事?”

细细想来,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神明的补偿,只有那个小草似乎完全没有得到,他当时一度以为对方是老师极度厌恶的人。

“你不懂吗?”柳韶真笑笑,“连魂魄都碎了的死人根本救不活。残存的执念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爱而不得,有愿未遂。越折磨、越痛苦、越纠结、越怨恨,执念才能越深,执念越深,才能用这种形式继续‘活着’。”

“几千年来为仙君而死的痴人太多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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