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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强烈的日照给神殿的壁画涂上鲜艳奇异的颜料。

宽广的四壁绘制着大漠深处神秘的沙漠之眼,沙漠之眼中倒映着满天星河。

像是一面奇异的镜子。

镜子又反射出与日光同样夺目的光泽,照亮其余悬挂着的彩色画幅。

智者询问天神,得到了“勇士出行”的吉日。

景驰要穿过危险重重的沼泽,前去沙漠之眼寻找明珠。

数百名侍从与成千上万的狼骑都在欢呼,提前恭祝狼王的胜利。

江月白坐在殿前,他穿了盛典的服饰,袖边与衣摆绣着金纹,金色的日光勾勒出优美身廓。

迎光朝拜的人群伏地再起身时,被日光刺得恍惚,几乎分不清哪个才是神明雕像。

狼王走近江月白身侧。

在大漠落日余晖下是极美的剪影。

穆离渊在浩荡的欢呼里盯着他们两个。

放在以前他是要杀人的。

但如今他不会了。

他像是一个懂得了潜伏的猎手。

江月白留在身边的人不多了,能讨欢心的没有几个。

景驰是个凡人,他不是,他总能熬死景驰的。

发疯只会更快被厌恶丢弃,乖巧懂事才是最管用的杀器。

太阳落山的一瞬,景驰回过头,那双锐利的绿眼睛盯住了人群里的穆离渊,似乎是来自同类的警惕。

也许狼王的想法一样——英勇的狼体格强健,有了凌霄画雨的医治和天神的眷顾护佑,能够长生不老,总能熬过其他人。

临行前,狼王对着神殿说出了一句誓言:

“等我拿到沙漠之眼的明珠,就会回到这里迎娶我的王后。”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缓慢,格外深情。

这样的深情似乎得到了天神的回应,四周慢慢旋转起了微风。

而后逐渐变作了狂乱的大风,卷起漫天的沙尘!

人群为神明显灵而欢呼,

神柱倾塌时欢呼声才骤然停止——

变作了惨叫。

纱幔被狂风撕裂、宫殿开始剧烈地摇晃、黄沙海潮般恐怖地起伏着......

匍匐在地的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想要逃离从天而降的巨大风暴。

可紧接着疾风乍止!

天地陷入死寂。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身体,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甚至连眨一眨眼都做不到。

数道金银交错的细流在沙地里弯曲爬行,由远至近。

众人惊恐地望着逐渐逼近的不明物体,却没法后退躲避。

蜿蜒的水流迅速穿过人群,长了眼般向着江月白而去,一口咬住了江月白的长靴!

景驰与穆离渊齐齐变了脸色。

水流扭曲着缠绕上江月白的脚踝和小腿,仿佛柔软的绳索,一圈圈旖旎地攀爬着,从身后缓慢地爬到江月白的胸口,

交错,又分开,

好似有生命的触手,经过某些部位还会极度暧昧地流连,而后继续蠕动着向上......

最后缠住了江月白的脖颈!

这样诡异的一幕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景驰瞪大了眼,憋得满脸充血想要挣脱开无形的束缚,可只把自己的双臂蹭出了血。。

穆离渊试着调动了一下魔息,却发现全身经络都被冻住了一般滞塞。

汩汩水痕在江月白的衣衫上缠绕了几圈,而后骤然绷紧!

拖着江月白一路向后,将他猛然摔在了神殿内的宝座里!

神殿里僵直站立着无数侍从,却只能睁大眼看着这幅恐怖的场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数道发光的细线渐渐汇聚成两条粗壮的水流,如同两只巨型触手从后方交错着拥住了江月白的脖子,而后忽然收紧——

像是一个掐住咽喉的动作。

江月白似乎被弄疼了,微微仰起头,轻吸了口气。

拉长的颈线暴露出颤抖着的喉结,又被银色触手更加旖旎地抚过——水痕沿着颈线滑下,停顿时模仿出轻微揉捻的动作,再继续滑下......

穆离渊用变幻体格的法术挣脱开了身上无形的绳索,顾不得被束缚勒出的伤痕和满身的沙尘,飞速追进神殿。

冲进神殿时刚好看到那只恐怖的触手伸进江月白的衣衫。

他深吸口气压制住狂乱的心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而后从旁边僵立的侍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提在手里,大步向里走。

“别过来。”

江月白被缠着脖颈的锁链勒得微微后仰,只能微垂眼睫看他。

眼睫上还挂着细微的汗滴。

这样的眼神在王座的宝石光晕里显得极度温柔。

但看得穆离渊心尖一痛。

他不仅没停,反而猛地拔开了刀鞘!

“听话,”江月白的嗓音很轻,甚至是哑的,在这生死万钧的时刻仍然维持着温和耐心的口吻,“先离开这里......”

穆离渊隐约觉得不对:“为什么?”

四下奇怪的氛围和江月白奇怪的反应让穆离渊神经紧绷,不由握紧了手里的刀柄。

他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危险。

越靠近宝座,他就越迈不动步子,似乎有千斤的重石压住了脚面,把他僵硬地固定在原地。

宝座之后,一个高大甚至庞大的躯体在夜色里缓缓显形。

轮廓很模糊,像是水流凝结而成的怪物,浑身都在滴落金银光泽的液体。

穆离渊活了几千年、见过三界各种妖魔鬼怪,但他也无法形容出对方的状态——因为它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水流蠕动,仿佛某种奇怪的金属在摩擦:

“好一个‘他身体不好,来不到这里’。”

这道嗓音在神殿内有诡异的回声,缓慢又沉重。水流慢慢从后方包裹住江月白的身体,好似一个极具压迫意味的拥抱。

“‘给爱人寻药’,寻什么药,谋杀用的毒药吗。”

穆离渊呼吸急促。

因为他从这几句话里明白了什么。

江月白身前的衣衫已经完全被解开了,水流触手放肆地抚摸着,在冷白的皮肤留下标记一样的红痕。

金属光泽的水流似乎是烫的,因为江月白的脸侧全是滑落的细汗,原本松散的碎发此刻全部沾湿着贴在了脖颈。

“敢来这个地方,”江月白用了私语般的气声,“你好大的胆子。”

穆离渊不仅呼吸急促,浑身都开始作痛。

因为压制他的束缚勒得更紧了,更因为意识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的身份——让他极度的妒忌和痛苦。

高大的怪物俯下了身,黑暗中出现了幽绿色的眼睛。

“无情的负心人,”水流凝结成的侧脸轮廓从身后贴着江月白的耳畔,“抛夫弃子,还要用这么深情的理由做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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