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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总要有人做与江月白携手白头的人。

而且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黎鲛回想起,那些年,渊儿每次来雪月峰找她送完东西,都会安静坐在一旁,托腮看着她的侧脸发呆。

她总说:“臭小子,看什么呢?”

渊儿总是呆呆回答:“师娘真好看啊......”

她那时总觉得小兔崽子油嘴滑舌想来讨好她,但此刻却心境完全不同。

他说那句话时,心里大概在想:只有这样好看的女孩,才会让江月白喜欢吧。

又或许在想:江月白与这样的女孩子幸福过一生,是什么模样。

黎鲛低下头,看到地上碎裂的灯罩上的小人。

画的是穿裙子的她和白衣执剑的江月白。

她心口隐隐揪起。

渊儿当年就活在难以宣之于口的痛里。这九年来,想必活得更痛。

或者根本没法好好活着......

“师兄,”黎鲛猛地转身,问云桦,“渊儿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 * *

雾山公子的云船明面号称是只接纳散修,但实际上有不少来自二十六家名门的修士易容打扮,络绎不绝买票登船。

云船共有五层,除了顶层之外,其余都被各家修士挤满。

热闹喧嚣程度,好似易宝雅会重举。

因为有雾山公子在的地方,从不缺奢靡沉沦的花样。

灵花酒宴不限杯数,舞者表演永不停歇。

纸醉金迷不分昼夜,云船上永远灯火通明!

修士们本就觉得只那般一夜昙花的易宝雅会意犹未尽,此刻花三千灵石登上了雾山公子的船,理由正当地延长了他们醉生梦死的美梦,在沉醉忘忧中向着他们魂牵梦绕的灵海进发!

在奢靡盛宴中的极致享受中,通往另一个极致享受的终点。

美酒香气四溢,佳人在旁为伴。

所有人都已活得不真实。

觉得已经翩然欲仙。

御泽几百年没回过人间。

况且就算他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也从没见过这种喝酒的阵仗。

他此刻顾不得什么筹谋什么大计,换了副易容,混在酒会里,新奇地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美酒荡漾在巨型喷泉里,奢侈地涌出雕栏玉砌,绯红流满地板。

美食珍馐沿着长桌摆开,不仅有精致的甜食点心、还有各式烹饪好的佳肴——每一道都用极品灵草调制、每一盘的佳肴上都撒满了金贵无比的灵丹碎屑!

只用一口,就抵得上数日修炼。

仙家灵草,本不被这样烹制,染上红尘世俗的美食味道。

但在此时此刻,这对立的两者偏偏融合进这片不真实的地方——让本该抽离欲|望的修道之人,重燃庸俗的口腹之欲。

御泽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只对“与人喝酒”这件事有兴趣。

他自来熟地寻了一处酒桌坐下,嘻嘻哈哈和几个修士敬了几杯酒。

虽然他一个也不认得,对方也不认得他。

但没人在意——凡是上了这艘云船,那就是将来同甘享用灵海的兄弟。

御泽记得江月白说的话,知道这里的酒喝不得,每次入口时都会将杯中的酒换做自己的酒。

修士们讨论的还是那晚敲压轴玉的散修: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他一见雾山公子,这云船就出发了?”

“听说是沧澜门的......”

“叛徒”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就被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打断了——

这里鱼龙混杂,免不了有易了容的二十六家修士、甚至沧澜门的修士。

谁都不想得罪了第一仙门。

有人想掩饰,强行改变了谈话的方向:

“咳咳,那个修士他就是个散修!要我说啊,越是没见过世面的,反倒越是胆子大!”

“也许是个刺客......想寻个近距离接触雾山公子的机会?”

“很有可能啊!这么久没见那小子了,估计是被雾山给秘密处死了......”

但也有人不解其意,还是继续着对那散修身份的猜测:

“可我看他应当不是普通修士,就算不是沧澜门的,也绝对是正统仙门出身......”

“是啊,他弯腰写了几个字,直接让玄书阁的纪阁主现了真容保他,应当是看他举止不俗,想要招揽......”

周围太嘈杂,御泽本来只是拾着听几句,此刻听到这句,心内一惊—— 江月白不至于会不小心到当众暴露写字的模样。

他若有意隐瞒什么,绝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痕迹。怎会那样做?

“何止,我觉得他是个够胆的,他既然能引得纪阁主欣赏,说不定真的有能让雾山信任的筹码!”

“说得没错!杀戮宴那么吓人的阵势,让他自己挑一把杀他的刀,他不仅挑了、还笑着挑了、还挑了一把割起肉来最疼的!”

“这胆魄,二十六家里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吧?”

御泽的喝酒的动作一顿,口中酒香无味,干脆放下了酒杯。

“还有呢!他当时把刀在手里转了一圈,那个动作,没跟着正经仙门好好练过几年刀法的,做不出来......”

“最震惊的难道不是,他当时还说了一句‘来吧’,满脸平静说的这两个字!咱们都吓傻了好吗!雾山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好奇吧!才见了他。”

“啧,沧澜门的修士,没跑了。”

“确实,不是第一仙门出来的,真没这个胆子......”

御泽越听脸色越阴沉。事情远没有江月白告诉他的那么简单。

他回想起那夜自己问到几个问题时,江月白的语气极为反常地模棱两可,回答得犹疑不定,似乎在有意地模糊回避什么。

江月白在瞒着他什么?

御泽仰头咽了最后一口酒,没心思再听周围人侃天说地,思绪不宁地离开了酒桌。

周围摩肩接踵、人影幢幢,御泽却觉得走在无人之境,只能感到冷冽寒气,冻得他浑身发抖。

他平复了下呼吸,发传音密语给江月白:“哪呢?”

江月白回得很快:“顶层吹风。”

御泽听到江月白温和的嗓音,觉得又从寒雪之境回到了温暖春风里。

他抹了把嘴角酒液,叹了口气,在晚风里摇了摇头。

大抵是自己想多了。

御泽回了传音:“我去找你。”

江月白说:“别露真身,雾山也在。”

御泽收回了准备登梯的脚:“那我不去了,屋里等你。”

......

云船顶层没有拥挤的人潮,是最开阔、最适合吹风观月的地方。

雾山站在船头,明亮的月色将他笼罩在光晕里。

侍从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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