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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头还在金铃塔中布置了幻境,把他和应商一起困在里面……不?对,除了尊上,还有谁能打得开金铃塔?
他还叫自己小花……
“芦荻?芦荻!”
熟悉的声音响起,燕芦荻浑身?一抖,紧接着黑暗中便亮起了一盏灯,有人端着灯走?到床边,关切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燕芦荻借着火光看清了应商忧虑的双眼。
“承伦……”不?知为?何,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庞,燕芦荻忍不?住落下眼泪。
黯然的火光柔和了应商脸上风霜残迹,唯有一双琥珀淡色的眼睛亮着专注而忧切的光,他用指节给燕芦荻拭泪:“怎么哭了?身?上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燕芦荻抬手擦眼泪,“我们这是在哪儿??澹水九章吗?”
“对,在你的燕返居。”
“我的……我……那魔君燃犀……”
“是浮萍剑主孟沉霜,你是想问?这个?他的神?魂重生在魔君燃犀的躯壳中,因为?一些原因,之前没能告诉外人他的身?份,”应商道,“只有谢仙尊猜了出来?,一直陪在他身?边。剑主治好了你的病,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我很好,”燕芦荻胡乱答道,“尊上不?介意谢邙在诛仙台上的那一剑之仇吗?”
燕芦荻眼珠颤动,心中闪过?无数纷杂的思绪,担心自己之前做错了事。
“世?人误解许多。诛仙台一剑是剑主自己动的手,谢仙尊什么都没做,你不?必再报仇了。”应商摸了摸燕芦荻的后脑勺,“莫忧心,谢仙尊了解你的心思,没有怪罪你。”
“我想见尊上。”燕芦荻抱住了应商粗实有力的手臂。
“他也想见你,”应商说,“剑主现在就在伏雪庐中。但他与人恶战一场,身?负重伤,如今正在昏迷修养,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你现在过?去,他应该还睡着。”
“谁伤了尊上?”
应商看着燕芦荻倏然瞪大的圆眼,捏了捏少年的后颈:“切勿再想帮他报仇之类的事,他还活着,不?会让坐下弟子替他出手。”
燕芦荻看着靠墙立着的玉猩刀,不?说话。
烛火的阴影在二人身?上摇动。
片刻后,应商开口道:“你不?是要见他吗?去吧。”
燕芦荻一下子从床上蹦下地,踩着鞋就要往外跑,走?了几步后,他忽然转过?身?,咬着唇看向应商,踯躅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对你是真心的,真的。”
“是吗?”应商望着少年这幅小心谨慎的表情,微微笑了笑。
“是真的。”燕芦荻发誓。
“我知道了。”应商说,却见燕芦荻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劲瞧着自己,似乎等待着他再说几句话,应商只好起身?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走?,我陪你一起去见孟剑主。”
陪着燕芦荻走?到伏雪庐外,应商却没再进去了,他给燕芦荻理了理衣领,忽然发觉少年穿着一身?中衣就跑出来?要见尊上,又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穿上理整齐。
应商的衣服对燕芦荻来?说有些大,好在袖子做得不?宽,勉强能穿,就是衣摆长了些,拖在地上一大截。
澹水九章之外,天风怒号。
大阵挡住了绝大多数的雪风,但光是放进来?的风就已激荡起雾泊涟漪,湖水扑上檐廊木板地,险些沾湿衣摆。
应商大手掐着燕芦荻的腰,把他提上门前台阶,借着屋中透出的点点昏光,低声说:“谢仙尊也在,快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燕芦荻到了伏雪庐门口,反倒近乡情怯了,一步三回头,终于?磨磨蹭蹭的站到门前,敲了敲门。
“谁?”
燕芦荻听见谢邙的声音,脸上表情变幻好几次,勉强冷静下来?:“仙尊,是我,燕芦荻。”
“进来?。”
燕芦荻在应商的注视下推门入内。
伏雪庐北窗下一盏孤灯,好似平湖渔火一星。
谢邙满头霜发,手拿一卷书,坐在几边守夜,如同一座静默覆雪的沉山。
燕芦荻停在门口,身?后的雕花木门一点一点合上,谢邙遥遥看着他,神?色平淡无波:“夜来?何事?”
“我来?……见尊上。”
“他还未醒。”
“啊……”
谢邙放下书卷,淡淡道:“如果你只是想要看他一眼,他就在床上,去见吧。”
燕芦荻在原地顿了片刻,方拨开垂落的珠帘与轻纱,一步步来?到了孟沉霜的床边。
他在孤鹜城见过?魔君燃犀了,那时?却总觉得燃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尽是张狂阴狠的神?色。
如今还是这张脸,只是闭目陷入沉睡,燕芦荻却忽觉一切与七十二年前没有什么分别。
但还多了盖住孟沉霜左眼的纱布和满室掩不?住的血腥与药苦气。
燕芦荻跌坐在床边,他试探着牵住了孟沉霜的手,片刻后,控制不?住地伏在床沿憋着声音哭起来?。
谢邙望了几眼燕芦荻抖动着的瘦窄双肩,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书。
纱笼中的蜡烛慢慢烧短了半截,屋中忽然响起几声摇摇晃晃的脚步声,谢邙还未抬起头,便见燕芦荻在自己面前骤然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地上,躬身?贴地长拜。
玉猩刀被他捧在手中,高举过?头顶,呈向谢邙。
“仙尊,是我错了,对不?起……”
第105章 与你双修
玉猩刀收于蛟皮刀鞘之中。
谢邙放下书, 拿起刀,将玉猩刀从鞘中抽出,刀光如水泼。
这把刀以玉露金铸刃, 菩提璧作柄, 刀锋虽厉, 入目却温润似玉。
在并不明亮的北窗烛火下, 刀身上赤红花纹如同流淌的朱砂。
燕芦荻长叩于地,谢邙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手中刀,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我做错了事,伤了仙尊, 我……请仙尊责罚。”
谢邙垂下眼睫, 幽深的双目瞥过燕芦荻的肩背, 舒然一声收刀入鞘,将?其平置于膝头。
“谁教你如此, 晴川燕氏?”
谢邙的声音不大, 只有近在咫尺的燕芦荻能听见,可他的语气中却也听不出情绪, 叫燕芦荻一时茫然无措:“我……燕氏有家法族规,但是如今……一报还一报,是天?理如此。”
“天?理。”谢邙把他口中的两个字重复一边,好似有几分隐微的自?嘲, “七十二年前,剑阁不得?沉霜尸骨,却仍要以空棺办一番丧事, 你与孟朝莱披麻戴孝, 焚纸奉香,也是因为?天?理如此吗?”
燕芦荻:“尊上待我如师如父, 我本该当为?他丧孝三载,天?之道,人之礼,只是、只是……没有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