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8
何?况,心?酸之外,更多还有对莫惊春犹疑又无奈的愤慨。
终于,有一位年轻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几步,想?让莫惊春上楼阁中坐下等待,然而脚才迈出一米,神魂之中便荡开巨响。
[你还回来做什么?]
年轻弟子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看到石径转角绣着?金线的衣摆,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骂他的,立刻连滚带爬回到同门身边。
这?一身怒斥让在场所有医谷弟子登时噤若寒蝉,一边行礼一边止不住后退。
莫惊春浑身一抖,当即面向来人方向,眼眶瞬间红了:“程师叔!弟子莫惊春不肖,今日才得返回。”
莫惊春一点也看不见程阑之面若冰霜,他多说一句,程阑之心?头怒火便多一丈。
她看着?这?孩子,便想?起七十二年前惨死浮萍剑下的师妹莫雩与师弟别羡鱼。
哀恨在胸中猛涨,她手指着?莫惊春,悲怒道:[你竟还知道自己不孝吗?你娘都?死了七十二年了,骨头都?腐烂在泥里了!]
“我……我……”莫惊春膝行上前想?要辩解,可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你娘身死时你在哪?你娘入土时你在哪?医谷为?人所欺步步退让时你又在哪?
[几百张飞笺名帖上剑阁请你回谷,你应过一声吗?你怕是?在那?富贵温柔乡里忘乎所以,乐不思蜀了。
[春陵医谷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六十九年前你就?已被?除名,竟还有脸回来!]
“程师叔?!”莫惊春面色一瞬愕然煞白?。
除名?他被?春陵医谷除名了?!
他生在医谷、长在医谷、学在医谷,春陵医谷是?他的宗门,更是?他的家。
从无涯兰山逃出来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回到这?里,天下之大?,医谷是?他的最后容身之所。
[这?些弟子还是?太?心?软,竟敢把你放进谷来,看来是?缺一副你这?样的铁石心?肠。]程阑之抓起一柄药锄就?往莫惊春身上砸去。
莫惊春感受到风声,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躲也躲不及,周围人眼见着?药锄就?要砸上莫惊春的肩,倒吸一口凉气,可就?在下一刻——
铛!!!
青锋如电劈来,带着?不可阻挡的威力拦下药锄,再抬剑一挑,直接把药锄挑飞,砸烂春心?阁顶瓦。
瓦片房梁噼里啪啦落下,周遭小辈弟子全被?气劲撞飞,接连落进枯荷塘中。
程阑之也被?这?剑气逼退十余步,惊愕地看向这?气势汹汹提剑杀入医谷的人。
只?见孟朝莱身着?白?衣,森寒剑光照亮他眉目间凶悍戾气,他手执忘尘剑挡在莫惊春身前,一步又一步,竟还在不断逼近程阑之。
“你敢动我的人?”孟朝莱压抑着?怒火发问,一双凤眸中火光燃烧。
程阑之扯了扯嘴角,召出灵剑入手:“有何?不敢?我早该亲自清理门户,把他扔进山里喂狼!”
春陵医谷里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纵是?程阑之知道自己怕是?敌不过眼前修罗恶鬼般的剑阁阁主,却也不能后退半步。
这?话彻底激怒了孟朝莱:“你又知道些什么!”
忘尘剑激鸣长啸,引动当空风雷怒号,起势一剑斩出!
“朝莱!不要伤人!”
一双手忽然抓住了孟朝莱的衣摆和小腿,拖住他向前的脚步,他回头,见莫惊春跪在地上扑上来抱住他,已是?泪流满面。
道道泪痕哭花了这?张早就?尘埃满面的细瘦面容,莫惊春拽着?孟朝莱的雪白?衣裾,绝望地哽咽:“不要,朝莱……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的师尊杀了我的母亲,现在你又要杀了我的师叔么?
这?太?荒唐……
孟朝莱眉头蹙紧:[站起来。]
莫惊春抱住孟朝莱的腿,凝噎失声。
春心?阁中被?药锄砸出的尘泥狼藉宛然在目,要是?那?一下真落在莫惊春背上……
可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只?会死死抓住孟朝莱,就?是?不让他再往程阑之的方向前行半步。
孟朝莱手中忘尘剑颤抖着?悲鸣,枉屈与愧恨的情绪激烈交战,繁芜的痛苦在他脸上蔓延攀爬。
但莫惊春什么都?不会看见,他哭得快要失声,脆弱的双眼竟渗出血泪,滴滴染透孟朝莱的白?衣。
他无助地趴在孟朝莱脚边,漫天海棠垂落在他的脊背上,像是?春风素手温和的轻抚。
他就?是?个被?骗了七十二年的傻瓜,除了眼泪和这?一颗心?,他还剩下什么呢?
孟朝莱看着?他落满霜花的嶙峋脊背,咬紧了牙,反手一剑荡开海棠吹雪,又将医谷众人逼退数十米后,一把拉起地上的莫惊春,强行携他御剑而去。
程阑之追了几步,可飞剑迅猛,顷刻消失了踪迹。
药童上前掺住她:“谷主,要将此事上报辑案台吗?”
程阑之看着?空中渐渐散去的浓云,眯了眯眼:“不必了。”
“可剑阁阁主直接把莫静之抢走了,这?……”
“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杀死莫静之?”
药童一瞬从程阑之脸上复杂的哀色中读出了什么,可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明白?,只?听见她又道:“今日把莫静之放进来的人,都?自己去领罚。”
春陵医谷坐落于上留山东面山坳中,谷中四季如春,山野遍生灵草,可一旦离开山谷范围,深山巨峡的狂风便呼啸着?扑向人面。
孟朝莱将莫惊春揽在怀中御剑飞行,长河与深谷在两人脚下飞驰而过,陷入漫漫林野。
不知是?不是?因为?御剑高飞、无遮无拦的恐惧,莫惊春双手抓紧孟朝莱的衣襟,扯出无数皱褶,止不住地颤抖。
孟朝莱低头望去,可莫惊春埋头落泪,泪水浸湿白?衣,不愿意面对他。
但至少?,自孟朝莱将他带走,莫惊春一直没有挣扎。
当然,他也挣扎不过孟朝莱,孟朝莱原本都?做好把人打晕再带走的打算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长风呼啸着?掠过二人袍袖,仿佛脚下奔腾江河的巨涛。
风很冷,在无涯兰山上,莫惊春也说怕冷。
[静之。]他低唤一声,像往常一样取出裘皮披风,搭在莫惊春肩上,莫惊春没有拒绝,身上的颤抖也轻了些,只?是?仍不愿松手抬头。
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孟朝莱知道自己需要花许多时间来和莫惊春理清这?场骗局的始末,莫惊春对他有怨再正常不过。
但好在他的静之不抗拒自己,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来谈。
他试图在唇边牵起一个弧度,缓和过于冷硬的气氛,可压在心?里的巨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