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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滚。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呕出?一口血来,然?而却忽然?发现谢邙手下留了情,仅是将他击退几步。

但是,谢邙所?要表达的东西已经深深刻入顾元鹤脊髓,每一划都鲜血淋漓,像是要把他多?年隐幽的窃喜和念想?全?部剥开来扔进火堆里,焚烧殆尽。

风波十二?式,是浮萍剑主独有的剑法,曾在世人心?中留下多?少惊鸿照影。

所?有人都以为,而今只有剑主独脉孟朝莱一人能使得风波十二?式。

然?而今日却于谢邙手中现世,轻灵飘逸,举重若轻,当是……习之已久。

谢邙俯身拾起不问剑,双手捧起,仪节整全?,递还给顾元鹤:“顾天尊虽得机缘,换得兄长绝世天赋与金丹灵根,修为大增,但剑之一途,并无如此捷径,还需力学躬行,苦练砥砺,方不辜负这把原属于先兄的不问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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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鹤浑浑噩噩地?接过剑,周围的时间和音响像光一样消逝而去,等他打了个寒颤逐渐回过神?来,才发觉谢邙已经走远了,一个店小二?正在打扫他身旁的狼藉。

顾元鹤倦怠眨眼,对小二?说:“抱歉,这桌子多?少钱,我赔……”

“和您同行的另一位仙爷已经付过了。”小二?抬头,朝他咧嘴笑,刚才那?一通对峙全?被笼罩在结界中,除了他和谢邙,再没有别人知道。

顾元鹤欲言又止,独自?离开前?堂,回到后院时远远看见谢邙和李渡站在廊下,不知在说些什么。

李渡似乎刚醒,只穿了件单衣,一半身子被谢邙遮住,看不见神?情。

纸人小柴胡在一旁,低头弓腰看着他俩,一会儿往左转转头,一会儿往右转转头,空白的纸脸十分疑惑。

孟沉霜拽着小柴胡的一只纸手,正要往他手里塞灵石。

“买衣服?”谢邙淡淡惊讶,“我前?几日离开时,见李道友买回来的一大包新衣和话本就摆在一块,道友把它们都穿坏了?”

“没有,那?衣服是……”

“难道是李道友买给莫医君的?那?些颜色,恐怕太?艳丽了些。”

孟沉霜总觉得谢邙说这些话时在笑,可是他定了定目光仔细打量谢邙,却又并未看出?什么笑意来:“我……”

他总不能说是买给谢邙的吧。

谢邙侧身进屋,那?鸭蛋青色的包裹还安安稳稳放在桌上?,完全?没被拆开过,只从皱褶缝隙里透出?些许里边衣裳的色彩来。

孟沉霜缩着肩不说话,心?惊胆战地?跟在谢邙后面,只见他打开包裹,定睛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套衣裳交给孟沉霜:“穿上?吧,马上?准备出?发。”

孟沉霜……孟沉霜只能默默接过。

谢邙走出?房间,为孟沉霜阖上?门时忽又想?到些什么,抬手招来小柴胡,在它身上?打进一道新的法术,又变出?一支白玉簪,但还没等小柴胡握紧,谢邙就把簪子收了回去。

小柴胡歪头:?

随后,它的手中被放进一根光滑蜡亮的桃花木簪,木簪没有向玉簪那?般推得平直,保留了枝桠的遒劲弯曲,簪头雕着花瓣紧实、挨挨挤挤的三朵桃花,谢邙对小柴胡摆摆手说:“去吧。”

小柴胡推开房门进去了,隔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缝隙,柔顺如缎的乌发搭在瘦白的脊背上?,黑白分明,如同寒冰冷玉。

谢邙的手指捏在一起,压出?低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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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骊辇重新启程,玉台仙都被抛在马蹄后的滚滚红尘之中。

不过这一回,车上?多?了一位顾天尊,他坐在靠门的位置上?,中间隔了一个纸人,再旁边是正在煎药的莫惊春,随后便是孟沉霜和谢邙。

孟沉霜和谢邙隔着一段距离,这使得谢邙看上?去独霸一整排座椅,抬眼便可以和小柴胡那?张没有五官的纸脸面面相觑。

孟沉霜推开身旁那?扇车窗,倚在窗边遥望逐渐隐入烟尘雾霭间的琼楼玉宇。

朔风席卷,秋叶飘零,风冲入车厢中,把小柴胡吹得呼啦啦作响。

被灵力保护着的炉火镇静如常,药罐中冒出?呼噜噜的热气。

被挤在角落里的顾元鹤转目望去,看见的便是一副如玉如雪的侧颜。

李渡穿着两件很单薄的衣裳,里衣是柔顺的白绫,外罩一件秋香绿长裾,腰间用胭脂栀子色带子系着,桃花木簪将一头乌发挽起单髻,饰以同色胭脂栀子缎带。

腰带系得很松,似是不愿拘束,发间亦不用油,随它碎发在风中飘散。

袖子不窄也不广,约半臂宽,当李渡用手支住下巴,袖口自?然?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玉似的纤长小臂。

更为微妙的是,这件长裾外衫以织罗法造就,上?有灵芝浮云纹样,但经纬拉得很开,风吹飘浮间隐隐约约透出?光来,那?节细瘦的腰便被光勾勒出?了轮廓。

秋光流淌中,虽不似天上?仙,但也绝非凡间人。

此情此景,竟叫顾元鹤忽然?想?起谢邙步步紧逼时的那?句质问,当时他只觉屈辱异常,现在一想?,却咀嚼出?一些别的味道来。

原来,浮萍剑主所?居坐月峰上?还种着花,燃着香吗?

铃骊辇驶入原野,朔风呼啸着从北方山脉刮来,刮在脸上?,变得越发刺骨。

小柴胡从储物?袋中取出?狐裘披风盖在莫惊春肩上?。

顾元鹤见李渡穿得单薄如夏衣,又有伤在身,怕是更畏寒,然?而坐在他身边的谢邙却只端坐阖眸,闭目养神?。

顾元鹤忍不住说:“李道友,外边风大。”

谢邙在这时睁开了眼,对顾元鹤投下一瞥,但一言不发。

孟沉霜一愣,诧异地?转头,见莫惊春已经披上?了狐裘,略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大意了。”

随后便关上?了窗,让波浪形摇动的小柴胡恢复了正常。

顾元鹤没想?到李渡竟会是这个反应,不得不进一步摊开自?己的意思:“李道友,你有伤在身,恐也应多?穿些。”

“我?”孟沉霜抬眉,笑了笑,“我不冷。”

关上?窗户后,孟沉霜重新坐正,视线略微一落便撞上?谢邙搭在膝上?手。

昨天的那?个梦,让他看谢邙身上?的一切都不对劲了。

这双手十指修长,算不上?纤细,淡色的经络血管从皮肤下透出?一股可想?而知的强劲力道。

若是翻过来,这双手的掌心?还有长年累月积累起的剑茧琴痕,触感很硬,滑过皮肤常常带起一阵无法克制的战栗。

尤其是深深抓进孟沉霜的腰腹时……

一股邪丨火随着骤然?浮现的过往记忆一起在孟沉霜脑海中炸开,他的脸颊脖颈瞬间烧了起来,野火燎原难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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