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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汪望松了气的神态,他无比淡然道:“我知道了。”

汪望这次吸取教训了:“我是不会问你知道什么了的!”

“哦。”秦舍不管他,秦舍强行解释:“这里不行,我们回去再……”

汪望:“……才不要!!”

别的情感因素也就不提了,他可是没忘记这蛇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黏过来的,无非就是对自己身上那点肉有兴趣。人家那是亲脸,秦舍要是万一一张嘴把他脸蛋儿给咬缺了咋整!

毕竟现在汪望也是靠脸吃饭的妖,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汪望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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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元旦少说都有五六天了,秦舍还在记恨汪望不给亲脸蛋的事情,成天见儿阴着表情四处晃悠,剧组是不能来了,就蹲守在片场门口,一动不动像个蘑菇。

天气稍微没那么冷了,他就穿个裤衩叠裤衩,大棉袄配拖鞋,啪嗒啪嗒四处走,头发长了也不剪,那两撮刘海都快把眼睛遮没了,每次汪望在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不能确定他到底在看哪里。

终于有一天,汪望去片场之前,实在看的难受,向他勾勾手指,让秦舍坐到沙发上去。

秦舍阴着脸但听话地过来了,坐下了还要作:“干什么?”

汪望站在沙发靠背后面,抵着秦舍的后背,从兜里掏出来自己之前向前台姐姐要的小橡皮筋,粉红色的,带着一个爱心挂饰,他把秦舍额头和脖子的碎发都给捞起来,拢成一团,在后脑勺的地方扎了个啾啾。

“嗯。”汪望把秦舍白皙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看了看,还是挺满意的:“清楚很多!”

秦舍闻言,伸手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啾啾,第一反应不是道谢,是开始扯皮:“以后你要每天帮我绑。”

汪望:“……”

“你头发也太长啦,去剪掉?”汪望避开了那个话题,给他比了比长度:“剪到这里就好。”

秦舍的头发一向都是软软的天然半短黑发,汪望一时也想不到他要是也去找个tony老师做个发型会是什么鬼样子,就要出门了:“我去剧组了,午饭记得要好好吃。”

秦舍看着他的背影,拖着长声答:“哦——”

汪望来到剧组的时候,工作人员都差不多到齐了,他躺在化妆椅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最近几天拍的都是外景。

廉租屋外是一排一排的密集楼房,环境不好,有时候垃圾车几天都不来,底下臭气熏天,污水横流,路过的居民们面无表情地踩踏过去,脸色很麻木。

但是事实上垃圾堆是导演向部门打了请求,把垃圾给暂时摞起来的。

而且外景剧情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午夜和清晨,导演也乐,这样就不用驱散群众了,成本又小了,就是苦了演员们,成天三更半夜才结束拍摄,几天下来黑眼圈都出来了。

“眼下发青挺严重,没怎么睡吧?”化妆师拿刷子扫了扫汪望的眼皮,还有些幸灾乐祸:“正好,林端的脸色肯定也是很差的,都不用我干什么事儿了。”汪望这样微微躺着,眼皮已经黏到一起去了,险些打起呼噜来。

化妆师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一副这么疲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怜爱:“真是辛苦你们了。”

“你们也一样呀。”汪望迷迷糊糊地回答:“都那么早来的……大家都辛苦……”

他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过去没有。

化妆师笑了笑,不叫他了,就让汪望能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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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夜晚长,明明已经将近六点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片,看上去还像是个晚上。

林端的衣服有些皱,他踩着暗淡的路灯光回家。

廉租屋的大门是永远没有上锁的,只虚虚掩着,扒手也不往里面进,空跑一趟,刮不到油水,很不划算。

他轻轻把手垫在门缝的地方,悄声进了走廊,然后小心翼翼把门关上了。

昨天晚上台球厅有人闹事,不知为什么发了疯似的闹起来,先是拿着刀抵在客人的脖子上,口齿不清地叫喊,谁都不敢上去拉。

林端用力把他扯开的时候,才发现昏暗的灯光下,这人的眼窝都瘦凹了进去,眼珠子很深,无神地呆视着一个地方,手脚四肢细瘦的不像个正常男人,像乱葬岗里细细巴巴的朽木,生机也随着土地一同断绝了。

林端吓了一跳,听到男人扯着他的袖子,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含糊声音:“求……求你……给一点……”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瘦到可怕的男人倒在了地上,疯了似的滚动着,可怖地大喊,用头撞地面,血和各种液体一齐淌了出来,很快染湿了林端的旧鞋。

男人很快就被安保人员拎着领口扔出去了,就像是在扔一个麻袋,死活不知地烂在路边,人都绕着他走。

就是这么个失败的疯鬼。

林端站在台球厅的大门里头,忍不住往外看,神色有点紧绷。

“别管他了,进来吧。”介绍他来工作的青年嗤笑着点了根烟,烟雾透过他骨节破绽、流着血的手升起来,有些不屑:“本来以为能赚几笔的,谁知道是这么个货色……”

林端的喉咙有些哽:“他怎么了?”

“……哦,”吊儿郎当的青年混混不由得哂笑,“我都忘记你不懂了,不懂也好。”

林端不喜欢他这个眼神,让自己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看轻了一般,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清晨的时候,廉租间是很一反常态地安静的。

古往今来,乞丐都没有要早饭的,住在这里的人一般昼伏夜出,像蝙蝠一样日夜颠倒。

林端蹑手蹑脚路过走廊,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睡了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吕一念问他:“遇到什么事了?”

“嗯?”林端抬起脸。

有些时候,吕一念很庆幸他这么好懂,仿佛把内心都展示在外露的那张脸皮上。

林端不知为什么,对着吕一念那张变得温和的脸,还是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在角落的小饭桌里安静地进食,一会儿吕一念会去把碗洗掉,而林端则会将他们的衣服收起来,再换上新的。

对门的女孩子很难得在白天出来了。今天温度不低,林端只穿了两件,看见她从门外晃晃悠悠走过来,穿着廉价的棉絮大衣,却光着双腿,大腿白的吓人,膝盖上有大片大片的淤青,消不掉的。

“林端。”女孩子终于叫了他的名字:“饭还有吗?”

饭是刚好他们两个人够吃的份,但林端踌躇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碗递过去了。那女孩子苍白地笑了笑,没用筷子,用手抓着吃了。

她的妆早就花了,出门时习惯性地涂上浓艳的大红色唇红,嘴皮干的皲裂开来,把雾面割裂出一道道痕迹,除却有颜色的部位,脸色接近于青白了,大腿瘦成了两根柱子,干巴巴的。

她吃完了,抿了抿嘴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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