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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栏杆处就传来金妮嘹亮的一大嗓门：“汪望！”
汪望的尾巴还可怜兮兮僵着，把耳罩一把扯掉，奔到了楼梯上去：“金哥，我碰见蛇了！！”
“蛇？”金妮微笑道：“哪来的？”
“旁边的39号小巷子里！”汪望心脏还在极速蹦迪，上气不接下气：“那个男蛇、带着口罩，想吃我！！”
金妮一个暴栗敲打在他坚硬的脑壳上：“给我醒醒啊！现在是法治社会。”
汪望给打醒了，委屈巴巴抱着头。人类社会目前主流仍是不知道妖怪存在的。妖怪不论体能、耐力、某些感官，极大部分都比人类要优越，政府早在几十年前就为了维护治安做了相应措施，运用半胁迫半诱导的方式，对妖怪进行登记，并按照危害程度进行一定的社会补贴。
譬如，你是只娇滴滴的小猫妖，每个月最多意思意思领个一百块；但你如果是只巨熊精，除了每个月领取极高补贴外，政府还会对日常生活进行一定的资源倾斜，简洁扼要就是，力求让人妖和谐相处，妖过的舒心，吃的放心，妖心舒畅之下，就没时间搞事情了。
“要真是个能把你吃了的蛇，人家每个月伙食费少说上万，吃你干啥？你好吃？”金妮薄薄的眼皮往上掀：“你这怂了吧唧的德性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难怪补贴还没有鹅精多。”
汪望抱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眉毛拧成个麻花，耷拉着脸瞧金妮。
那大鹅的确很厉害嘛……一口能把人叨出血，翅膀能扇到人骨折呢。
金妮还没说完，刚想再补几句，一低头，那双下垂的真·狗狗眼湿润润盯着他，瞬间噎了一下：“……好了好了好了！赶紧给我回去。”
“今天也没有工作吗？”汪望问。
“没有。”金妮刚说完，那眼睛又耷拉下来了，他忍了又忍，一指头戳上汪望的额头：“有一个在谈了！有工作我会联系你，别整天穿的奇形怪状来公司，你就算每天六点打卡上班也没工资发给你。”
汪望乖乖点了点头：“好。”
他所在的男团共有十三个人，原本都是没机会出道的练习生，结果其中一个人被大佬瞧上了，为捧他东拼西凑了个男团，还冥思苦想亲自起了个团名：HEART U，为你心动，当时把那个小男生感动的眼泪花花，当天就连夜千里送外卖去了。
但是后来因为英文简称是HU，所以大家都不叫正经团名，直接就叫糊团了。
糊团顾名思义，是真的很糊，糊到了一种什么境界呢，就是他们平常的网络曝光一般只出现在当红爱豆角度不太好的黑图上。
头被红圈圈出来，加上几句“素人都比XXX好看”“XX被素人连番吊打”，然后底下热评第一是“我可以！求素人微博”，并且回复也绝不会出现“哈哈哈我的小爱豆虽然很糊但不是素人啦指路@HU-XXXX收获心动男孩”的言论，而是一排一排的“姐可妹亦可”“同求”“蹲”“找到了@我”，而且最后也并不会有人找到的那种糊。
说起来也奇怪，他们小糊团明明脸还过得去，业务水平也不算太差，但就是糊的让人落泪。
汪望当初签了一年半的合同，现在只剩俩月了，总共就上过十次舞台，还是那种小到一撅屁股能把三个队友顶翻的舞台。
唯一一次汇演还是刚建成商场的表演，那商场位置不错，毗邻两个养老院一个精神病院，小糊团十三个人在大爷大妈慈祥的注视下、静谧到尴尬的氛围里敬业地跳完了全程，然后隔了半个月那个商场就倒闭了。
汪望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开始勤劳地打开家用小缝纫机做布玩偶。爪子一动，扒拉几下，骨头形状的玩偶就做完了，做一个五块钱，这是他的小副业，穷酸到令人心碎。
但是比起那个在街边支小摊卖贡丸的队友，他已经算是收入不薄了。
唉。汪望叹着气，继续他没有工作在家抠脚的第三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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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汪汪！
汪望本来是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十八岁那年突然发觉自己可以变成人身，于是咧着大舌头兴高采烈在下着雨的街上遛了好一会鸟，被闻讯赶来的JC叔叔压进了橘子里，转交给了特殊事务组。
他比较特殊，变成人形时间过短，导致分化不太完全，除了听力过于敏锐这一缺点外，汪望长时间保持人形会非常累，会露馅，所以他的小公寓没有床，只有一个狗窝。
因为汪望睡觉的时候向来都是用原型睡的，又省时间又省空间，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他又踩着缝纫机勤劳地嘚嘚两天后，家里来了个客人。
金妮来了，一进门就连打几个响亮的喷嚏：“汪望！你好歹收拾收拾！沙发上全是你掉的毛！！”
汪望泡了一杯奶昔递给他，很是委屈：“我买不起吸尘器。”
他别说大学文凭了，连小学都没上过，这个缝玩偶的工作还是事务局帮他安排的。所幸汪望足够上进，一边自学课程一边工作，又因为脸长得够好、身材足够漂亮被星探发掘，一举签入了纱調娱乐公司。
……当然其实他也不会唱歌跳舞，但汪望十分努力、十分勤奋地在学习，这个是整个公司的人都无法否认的。
但是他实在是太笨了！这一点也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笨到公司里最温柔的舞蹈老师都会陷入：忍不住锤他的脑壳，然后在湿漉漉的小狗眼中感到十分愧疚，但下一次怒火喷发时仍会狠狠揪他耳朵的死循环——就是这样非常笨拙的人。但因为骂他打他从来不生气，还会每次腆着脸活蹦乱跳地来安慰你，于是大家都还挺喜欢他的。公司里的人有时会拿汪望开玩笑，说他像条精力四射的傻狗，他们不知道，汪望还真的就是条傻狗，生理和心理都是。
不仅是舞蹈，读书也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好不容易记进去一点东西，出去放个风回来连渣都不剩了。但即使如此，汪望还是很努力，很勤奋地一遍遍翻着书，试图学会初中算数。
金妮翻了个白眼，感觉空气中都是四处飘散的狗毛：“我给你买一个你又不要。”
“不行啊。”汪望认真道：“幸福生活是由自己创造的！”
金妮感觉不能开口，一开口喉管都要被狗毛塞住了：“赶紧跟我出来，有活干了。”
汪望应声而起，十足严肃道：“金哥，我要换衣服吗？”
“去台里统一换。”金妮不能再待下去了：“拿到钱赶紧给我去买个吸尘器！”
汪望特别用心地把破破烂烂的小门锁起来，乐颠颠跟在经纪人屁股后头，在连续抠脚三十八天后，成功揽到了第一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