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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而受伤的那个大概率不会是蜚蜚。
*
小灵豹成了小神仙在罪恶之海上唯一的玩伴。
尽管两个人都不承认对方是朋友,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从早到晚一起嘀嘀咕咕,这儿翻翻那儿看看,船上玩好了再下水。
恐怖游轮片场不知不觉成了花园宝宝。
弥雅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不过十来岁,已是挺拔的少年身姿。
眠礼在神域接触的都是成年人,到了人间以后,幼托班都是同龄孩子,最大也不过比祂大一岁半的陶映嘉。
没有小孩子不向往跟大孩子玩儿,就算是小神仙也不例外。
眠礼玩的时候,经常念念叨叨这个燦燦也有,那个燦燦也有。
弥雅听多了,也大概知道这位“燦燦”何许人也,是小神仙掉进人间后的临时饲养员。
在弥雅看来,那就是跟主君他人收留他们姐弟差不多。
但眠礼不这么认为:“燦燦最好啦!”
“主君大人也很好啊。”
“没有燦燦好。”
“谁说的,主君大人才是最好的!”
“燦、燦、最、好!”
“主君大人最最好——”
毫无意义的拌嘴进行到一半,眠礼忽然换了个话题:“想嘉嘉了。”
在祂看来,就是这样琐碎的争执,让祂想起来在现世最好的小玩伴。
那是祂第一次在弥雅面前提起陶映嘉的名字。
但弥雅听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饲养员,还有另一个人让眠礼这么在意吗?
接下来,好像打开了一个什么匣子,许许多多的回忆与思念长着翅膀从里面飞出来,更多的场合眠礼都会提起这个小伙伴。
弥雅一开始还能装作不感兴趣,到后来听祂一天到晚“嘉嘉长”“嘉嘉短”,也不免心烦意乱。
“嘉嘉到底是谁啊?”
弥雅感到一丝嫉妒。
灵豹在与世隔绝的罪恶之海里单纯长大,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情绪。
“嘉嘉就是嘉嘉呀。”眠礼说。
祂的语气平常,好像这真的可以充当个什么回答一般。
那时候他们刚游完泳,要回到岸上。
弥雅在出水之前恢复兽身,眠礼游到他身边,抓住黑豹在水里柔顺的一茬被毛。
灵豹轻松一跃,破水而出,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无误降落在游轮甲板上。
一如既往,小豹子只要抖一抖毛就能干,再变回人身,拿到搭在栏杆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毛巾,对着小孩子一通揉。
眠礼习惯了这种待遇,坐在地板上等弥雅给自己擦头发,整个人都被裹在大毛巾里。
弥雅越想越气,越想越激动,忽然掀开毛巾,抓住眠礼的手。
“哎,眠小礼,以后别想你那个什么‘嘉嘉’了。”
小少年明黄色的眸子炯炯地望着祂。
眠礼眨眨眼:“为什么?”
弥雅撇撇嘴:“反正你以后都走不了了,也不可能见到他。既然要留在这里,那就只跟我一个人玩儿吧,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壮志豪情地讲了一通友情独占宣言,然而眠礼根本没买账。
小孩子方才还因为游玩满溢着喜悦的双眸,闪烁出些微的泪意:“以后——走不了?”
弥雅怔了怔,结结巴巴:“是、是啊,你不知道吗?”
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眠礼以为,只要自己乖,听话,就能回家。
可弥雅却告诉他,从今往后都只能留在这儿。
祂难以置信地眨巴眨巴眼,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这下弥雅可慌了神:“诶诶诶?你别哭啊——”
“你啊你,怎么又惹祂哭?”
头顶传来大人略带责备的叹息。
弥雅掀开毛巾,忐忑地看向撒迦利亚:“主、主君,我不是故意的……”
撒迦利亚弯腰捞起还在啜泣的小小孩,眼睛看向弥雅,声音没什么情绪:“不要在祂面前提那些事。回去也好,留下也罢,不是祂能决定的。”
言下之意,也不是你能过问的。
弥雅心虚地低下头。
主君大人很少会对他严厉,大多数时候都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这样的人一旦对什么上心,也就会格外认真。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久前,他的姐姐也同样因为越界的质询受到了无异于警告的制止。
少年很快就会明白,幼神的到来,罪恶之海结界三百年来的屏障被打破——而祂打破的平衡,绝不仅仅这一桩。
撒迦利亚抱着眠礼向船舱走去。
弥雅在原地踌躇良久,还是壮着胆子抬起头问:“主君大人!”
恶魔的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
弥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忱,急切道:“祂会留下吗?”
同样的问题,在三百年前,撒迦利亚也问过自己。
「祂会留在我身边吗?」
那时他给予自己的,是近乎于恳求的肯定。
恶贯满盈、罪无可赦的恶魔,也曾向着神明真心祷告过。
却并没有获得丝毫回应。
三百年后,他只是轻轻一笑。
“谁知道呢。”
*
有了弥雅的陪伴是很好,可眠礼在这儿还是呆的不开心。
祂想家。
无论是燦燦那个不怎么宽阔的房子,还是父神无比广阔的神殿。
更想家里的人。
燦燦肯定是列在第一位的,然后是父神好还是嘉嘉好呢?
再然后还有卢卢,奥利利,瑞瑞,慧慧。
还有闵老师,猫猫们,布布,绵绵。
还有还有……
不知不觉,祂已经拥有了天上地下两个家,有了那么多爱着祂的家人。
短短一年之内,连续两次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离开信任的人身边,去往截然不同的异世界,就算是成年人都会倍感疲惫。
更别提这么小、这么需要依赖的孩子。
祂现在一吃焦糖味的甜点,就想到家,就要哭。
祂一张嘴要哭,撒迦利亚就开始头疼。
形成了双通道的巴普洛夫效应。
这种循环还很难打破:
首先,焦糖味的东西是不能不吃的,那可是撒迦利亚的心头好。
其次,阻止眠礼哭泣则是更不可能完成的难题。
小神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奈何。
再次,等到崽崽哭累了,巴掌大的小脸委委屈屈的,小鼻头也红了,和他瞳色极为相像的焦糖色眸子满是无助。
撒迦利亚又觉得不忍心。
身为恶魔,他并不会对任何生物的幼崽有什么慈悲的怜悯,不会为迁怒和连..zuo感到愧疚。
只不过眠礼是特殊的。
而且这小崽子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