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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辛兹,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庄子《逍遥游》

第六十章 和事佬

姜宵把乐园交给眠礼管理, 倒不是真指望三岁的孩子能当好什么领导。

一方面是让无聊的孩子打发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更现实的意义, 一个子世界的运转需要有神力坐镇。

眠礼在那儿,就相当于定海神针。

眠礼的突然离开,最开始肯定是卓燦的错。

尽管那个人类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把小主神带去现世的,勉强归结于他这倒霉蛋的一生。

幼神自己没能力打开通道,没关系,随便授权派个神使就行了。

没想到的是,眠礼呆着呆着,反而自己不愿意回来了。

如果仅是暂时性的离开,并不会对产生太多影响, 毕竟神核每日能够提供的能量远超出一个子世界每日所需。

然而离开太久,就不行了。

容易出大问题。

乐园的bug越来越多, 王二这样搅乱市场行情的二道贩子不过是问题的冰山一角。

奥利尔去找过眠礼,眠礼不愿意回来。

任何完整架构的坍塌都是从一个个角落开始的,眼见着需要注入的神力就快不够了,奥利尔没办法,只能来请示神明。

姜宵化形成眠礼的样子, 经过系统认证后, 代替幼神重新为乐园续上力量之源, 暂时稳住了轴心。

但祂太忙了, 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呆着。

更重要的是,眠礼也不能一直留在人间。

姜宵不想再费心试探,亲自去了趟人间, 考察完眠礼身边人类品行, 径直找到孩子, 说清楚要求。

乖乖回来,其他的,既往不咎。

没想到的是,小孩儿不仅不听话,还变本加厉跟家长对着干。

为了逃避追踪和强制性带回,不知怎么想出办法,去找辛兹。

上古凶兽已经沉睡很久了,它的存在和神力对子世界的镇定左右大同小异,如果有波动,会对周遭的现世产生一连串……不太好的影响。

它每一次醒来,要么是自然醒,要么是准备周全了再唤醒——这通常由诸神之神本尊来完成。

眠礼永远不会知道,若祂不是神的子嗣,若辛兹不是看着祂从小长大、有诸多宠爱,就凭祂胆敢吵醒凶兽,后果不可估量。

为了这个,姜宵又一次亲自降临人间,找到辛兹。

‘原谅我的孩子吧。’

祂说。

没有用眠礼的名字,也没有用主神、幼神之类表明尊贵地位的称呼,而是简单地说,我的孩子。

辛兹被眠礼吵醒后已经有几个星期了,罕见地失眠,冥冥之中似乎一直等待着这位客人。

粉色的大果冻眯起小眼睛乐得直笑。

阿宵,好久不见。

你终于有空来找我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那谁没来找你麻烦吧。

你的孩子,我当然不会怪罪。

它叽里咕噜说着,一向不爱说话的姜宵,也陪着它闲聊了一会儿。

直到注视着老友安心地再次陷入沉眠,才静悄悄离开。

于是,这件事到此结束。

*

讲起来轻描淡写,实际上远没有那么轻松。

底下潜伏着怎样的血雨腥风,又翻搅起什么样的滔天巨浪,神一概没提。

这不是幼神需要知道的部分。

这是祂的孩子,孩子在小的时候犯错,总是家长来承担,再正常不过。

神并不觉得这是苦恼的部分。

只不过孩子犯了错,跑到别人家里,死乞白赖要认别人当爹,这就有点儿不妙了。

白鸟对幼神去了人间发生什么事儿、又是怎么被同僚带回来的,都不知晓。

然而陛下一见小殿下就责备,小殿下又可怜兮兮的,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太对。

它飞到神旁边上下扑棱着翅膀保持平衡:“陛下,不要动怒,小殿下年纪还小嘛,不懂事也正常。”

又飞到眠礼旁边,举起羽翼,像人的手臂那样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小殿下,快点向陛下认个错吧,认了错就没事了啊,乖乖。”

和事佬,它是专业的。

卡布卡边和稀泥边冲着蜚蜚使眼色,意图让同僚也过来帮着劝劝。

蜚蜚原本还觉得幼神孤零零的身影看起来很可怜,难得心软,想为眠礼说几句话,但一见卡布卡指示自己,马上不乐意了。

蜚蜚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要不是场合不对,卡布卡强烈地想要再踹他一脚。

……个傻○。

父子俩无心察觉这边二位的勾心斗角暗流涌动,还在继续家庭教育。

眠礼很小声:“对不起,父神,礼礼不对。”

姜宵看了祂一会儿,片刻后说道:“你并不是诚心认错,对吗。”

幼神会读心,神更不在话下。

神「看」的出来,眠礼脑海里充斥着种种在现世的画面,和人类的,和人类幼崽的,和猫的。

仍然心心念念要是有机会,还想回去人间。

也罢,小孩子刚刚回家,收不起玩心,很正常。

姜宵能不能算得上一个好的神明,尚且无人能评断,但祂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才会让孩子总想逃离。

神因为世间万物有需要,才成为神。

但父亲因为孩子的诞生,才成为父亲。

姜宵见过眠礼在现世欢笑的模样,和眼前这个哭也不敢、抱怨也不敢的小可怜大相径庭。

祂的子民生活富足,可祂的孩子却过得不快乐。

或许,祂需要学着怎样去做一个父亲。

姜宵在蜚蜚和卡布卡惊讶的注视下,走向眠礼,抬起手,踌躇了几秒钟,轻轻地放在小孩的头上。

人类安慰幼儿的时候,好像总是这样揉一揉他们的头发,姜宵见过。

此刻触碰到这头和自己发色相同的小卷毛,神的心里浮现出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抚摸一只雏鸟细细的绒毛。

眠礼远比左右舵更吃惊,吓得动弹不得,难以置信发生了什么。

父神……在摸祂的头?

那个平日里连多余的眼神都不会分给自己的父神?

这是一种安慰吗?

是赞扬或肯定吗?

是……是爱吗?

孩子无法确定,刚想要扬起脸看清父神的表情确认,那只温度偏低的手却已经移开了。

神转身向王座走去:“带祂去休息吧。”

蜚蜚单膝点地:“是,陛下。”

眠礼乖乖地被抱走,没有反对。

祂眺望着陌生又熟悉的风帆和圣柱,怅然地想,真的,真的回到家里啦。

尽管有难以言说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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