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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地抚摸上我的脸颊，皇后温声安慰我道。

我哭了么？我没有哭。我为什么要哭，我跟在皇后身边，暗中谋划多年终于大仇得报，我应该高兴才是。我神思恍惚的抬头，看向皇后。

“还没有结束，那个人还活着呢。”皇后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如同魅魔的低语，“孩子，你会帮我的吧？”

第3章 死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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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

只要是皇后下令让我去杀的，不论男女老少皆死于我的刀下。有时候甚至不是去刺杀，而是去灭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连老弱妇孺也要杀，皇后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姿态优雅的倚靠在贵妃榻上，美目低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斩草，必须除根。”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只是专注地在指甲上又涂了一层殷红豆蔻。

我跪在下面，抿紧着唇，沉默着没有出声。

江愿曾经夸赞过我根骨奇佳，性情良善，若是生在太平盛世，必能成为一代大侠，仗剑四方，行侠仗义。

我想如果他还活着，必定是要对我失望了。

皇帝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冬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走了。据贴身太监说，皇帝死时七窍流血，指甲盖尽数崩落，走得很痛苦。

皇后成为了太后，她借着闻家这个百年士族的力量，将冷宫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作为傀儡推上了皇位。又在稳下政权后，以造反为由灭了闻家。

隐忍多年，这个女人终于彻底执掌了大权。

暗卫营被解散，我被调到了羽林军，成为了羽林军统领。我从黑暗中走到了光明处，然而多年的暗杀生涯已经让我的灵魂完全腐烂了。

江愿的妹妹成了我唯一的执念，我要代替江愿让他的妹妹获得幸福。但事不遂人愿，没过几年，政局又发生了变动。

太后当年为了制衡裴家，留下了闻家的小公子一命。没想到闻小公子和小皇帝联手，韬光养晦，暗中蛰伏。

等太后意识到的时候，大势已去。我跟随太后多年，知道她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心底清楚即便她平日待我亲厚，但一旦东窗事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毒酒入腹，五脏六腑传来剧痛。疼到极致，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江愿在对我招手。

马上就可以解脱了，我眨了眨眼睛，轻笑出声，“江愿，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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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渺哥哥，你快醒醒，我们到啦。”

耳边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说话有些急了没喘过气，她又捂着嘴巴，轻咳了几声。

我撩起沉重的眼皮，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她，足足过了半盏茶时间，才堪堪回过神。

那日我饮下毒酒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在伽蓝寺醒了过来。清一大师为我打点好了行囊，接来江念锦，安排了离京的马车。

那时候太后已经失势被囚冷宫，小皇帝发了皇榜满城通缉我。我不知道清一大师为什么要救我，我甚至见他不到三面。

我问他，清一大师只摇了摇头，指了指佛像说有贵人相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时间紧迫，我匆匆道谢后，便带着江念锦离开了。

如今我已经离开京城三年有余，自离开的那日，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踏入此地。但是江念锦病情愈加严重，在乡下无人可医，我只能带着她回京找一位故友求助。

第4章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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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川是我除了江愿外，唯一结交的朋友。虽然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我和他的相识也是机缘巧合。

当年我刚成为羽林军统领，终于有机会走到阳光下。我去商铺大肆采购了一翻，假装受江愿委托，去探望他的亲属。

还没进门便被人扇了一巴掌，包裹里的椰枣滚落一地。江愿的母亲把这些年我模仿他字迹写的信，通通甩到了我的脸上。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我，我儿子死了是不是？”女人面容憔悴，神情激动。

我低垂着头，目光闪躲。在脑海中快速编织出各种理由，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堵住了。

“念锦从小就吃不得椰枣，一吃就会全身发红，喘不过气。江愿不可能让你买这些回来。”闻言我惊愕的抬头，对上了女人通红的双眼。

江愿特别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椰枣。他总夸赞椰枣沁甜可口，是天下不可多得的美食。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妹妹吃不得椰枣。

苦心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人识破，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内疚感，从脚底攀升至头部。

“……对不起。”我僵硬地跪了下来，不敢抬头去看女人此刻掺杂了悲痛和怨毒的目光。

江愿告诉过我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靠绣花和去大户人家帮工，才把他和妹妹拉扯长大。这位母亲是极其疼爱她的孩子们的。

“滚！你给我滚，我不要你的东西。”女人推搡了我一下，我没有动，她又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往我的头上砸。

额头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磕碰到了，地上落下来几朵红梅。女人停下手沉默半响，哑声道，“回去吧，以后请不要再来了。”

压抑的哭泣声，透过单薄的木门隐隐约约传来。也许早在江愿死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她真相，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对可怜的母女。

我是个懦弱又自私的胆小鬼。

浓密的云层遮蔽住了最后一缕阳光，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水珠打湿了刘海，顺着鼻梁滚落下来，我跪在原地没有动。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一道小缝。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女面带犹豫，拿着蓑衣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她将蓑衣展开披在我的身上，神色为难道，“公子你快走吧，母亲现在情绪激动不会见你的。”

我摇了摇头，少女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只是沉默地站在我身边。夜风袭过，雨水溅上她的脖颈，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眉心蹙起，我终是拗不过她。跪了太久膝盖已经麻痹，我艰难地站起来脱下斗笠，重新盖到了少女身上，“抱歉，我改日再来。”

大雨磅礴，潺潺的雨水如同丝绸从屋檐落了下来，形成一道道透明的帘幕。早晨热闹的商贩们都走光了，整条朱雀街显得格外冷清。

此刻已经过了皇宫的门禁。若是以前执行完任务错过了门禁，我便会翻墙进去。但是今天我实在不想以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回去见太后。

哦，对了，还有小皇帝。

第5章 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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