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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07基地的防护罩被攻破。站在高处, 无数军雌驾驶着近地机甲进入。形态各异的近地机甲攀爬在残梁断壁上, 从中涌出一连串的小黑点, 破开窗, 杀进去。
滚滚黑烟,连带着子弹迸射出的火光,无数窗子里闪烁过一片明亮,随后归于宁静。
风刀子般刮过,像是将禅元的嗓子剐下来,再也发不出一星半点声音。小队中,像是开启了静音模式,所有人将防护服包裹得严实,徒有雪和砂砾在扫过发出的摩擦声。
雄虫从最开始的一大段话,到后续的几个词几个词的质问,到现在不断地念叨着雌君的名字。
“禅元。”
“禅……”
诺南于心不忍。他悄悄走快一些,用手臂顶了一下禅元,悄声道:“他知道错了。”
禅元没有回答。
他的眼睛扫过来,还残留着电子地图路径的幽光,沉甸甸到诺南移开了双眼。
“哈哈。我。我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诺南赶快打哈哈,开脑域之后,他第六感总是比常人更灵敏一些。禅元身上阴森森的苗头,他才不去触碰呢。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恭俭良有错在先。
恭俭良知错了吗?
禅元收回眼神,继续赶路。
他对恭俭良的评价一低再低,恐怕到最后除去“合格雄父”这个尚存在一些温情的身份,恭俭良只留下“杀人魔之子”和“美貌床上人”两个社会身份。
别来烦我。禅元自审内心,残忍又平静地想着。
其实,他可以将虫蛋完全丢弃,甚至装作从没有这个孩子出现。可禅元不希望自己在他人心中贴上“冷血”“无情”的标签——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普通人应该笑,应该哭,应该犹豫,应该怯懦,又在某些时候闪烁出英雄般的高光。
冷血。不太适合他。
“就是这里。”甲列根据地形和雄虫绘制的地图确定了位置。一行人停下脚步,踹开门,蜂拥而至。
他们进入室内,最欢喜的并非小队成员,而是恭俭良。
外面飘零的雪花岁不算浩瀚,但也密密麻麻织出一顶帽子、一身披肩。连带着恭俭良的肩膀和耳朵都隐约发热,像真的穿上保暖衣物一般。
“禅、禅元。”恭俭良到了室内,抖了抖雪,牙关颤抖起来,“禅元。本来就,就不是我的、的错。”
他好冷。
禅元是在对他用冷暴力吗?
“你回答。你说话。说话!”恭俭良在原地蹦跶两下,搓搓手,让身体暖和一些,产出些新词,继续说道:“你。你说话。禅元!!”
他破音了。
狼狈的雄虫令其他小队成员都转头看过来。
禅元没有回头。
像是聋了一般。
甲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恭俭良身上没有多少保暖设备,刚刚一路走过来,双手双脚冻得都有些不利索,脸颊两侧硬邦邦生出些红血丝。换做是甲列自己,他也吃不消在寒苦天气中这么做,心软道:“队长。”
禅元撇了他一眼,依旧什么话都没说,看得甲列一个哆嗦,话卡在嘴边咽回去重组一遍。
“报告。没有。”甲列低下头,痛骂自己。他险些忘记,上次任务整个小队差点全军覆没在恭俭良手中。今天他帮雄虫说话,岂不是辜负队长当时拼命救助垂死求生的努力。
可是,恭俭良……
甲列叹口气,看着呆愣愣的雄虫,将脑子里那点“雄虫优先”的社会道德观念擦去。
不能心软。
没有必要心软。
恭俭良可以活得好好的,就算是发疯,在现有的装备、人员、气温下,他也绝对斗不过自己一行人。禅元盘算着,等伊泊撬开大门,一群人蜂拥而下,房间内暖气还没有完全散开,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废弃物,垃圾桶倾倒在地上,一些塑料瓶被冷风吹得滚过来。
禅元一脚将其踹开。
“来晚了。”他说道:“全员搜索一遍……转移得太快了。寄生体可能拥有我们没触及的通讯方式。”
“脑内通讯?”诺南皱眉,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寄生体想要稳定使用精神力,搭建‘脑内通讯频道’……必须有一个人充当信号发射器和接收器。其实力不会低于队长级。”
哪怕是刚刚升级为队长级的寄生体。
“队长级啊。”
禅元还没有真正的遇到队长级的精神体。远征到现在,他们本质上是在收回虫族盲目扩张领地,丢失的一些星球。在这些星球上,寄生体们为了不断地维持和使用新躯体,将自己切片、寄生、再切片,实力也越来越弱。
士兵级都已经很能打了。
禅元想想不出队长级该如何难缠。
“禅元。”
恭俭良又喊了一声。他快步上前,周围几个雌虫均给他让开路来。禅元这才不得不面对自己委屈的雄主——和往常十分不一样,此刻的恭俭良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睫毛与眉毛上还挂着挥之不去的霜雪。
“刚刚,你嫌我烦了。嫌弃我笨蛋。嫌弃我没有用了。”雄虫轻声哈气,肺腑传来的热流汇聚成雾气,朦胧住禅元的双眼。他猛然抬头,环视着周围狼狈的一切,恶狠狠地说道:“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你不也是没找到虫蛋吗?你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说话,装聋子,将所有错误都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吗?”
没错。
就是这样。
恭俭良走得更近一些,跺在禅元的脚上,重重碾了碾,抬起头辱骂道:“居然敢对我用冷暴力……居然冷落我。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个变态。你这个——”
他还没有想出更加过分的词汇。
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将恭俭良整个脑袋打偏到一边。
禅元抽回手,轻飘飘地塞回到口袋里,抽出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还是那句话。
“恭俭良。我没时间和你胡闹。”
他带头走开,连冷酷只爱武器的伊泊都忍不住回望一眼雄虫。在余下三个雌虫的认知中,孩子弄丢确实是一件生气的事情。
这也是恭俭良活该。
三个雌虫逐步跟上禅元,纷纷想道:如果恭俭良早点认个错,早点乖乖地听禅元的话,不要现在还理直气壮将所有问题都推到禅元和其他人身上,队长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
确实,过去所有错,是雄虫的、不是雄虫的,恭俭良永远都不承认。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他就算说,也只会嘴硬又娇气说,“都怪禅元。”“都是禅元的错。”
也是活该。
活该。
“唔。”恭俭良缓慢地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脸,火辣辣的疼。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寒冷,冻得发热,还是因为禅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