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3
剩最后一点余晖,常升匆匆出宫。
等他再一次来到?木已妇幼,医馆早已关门打烊。
他在门口站了半晌,信步踱至后门围墙边......
正人君子如他,可不是为了偷香窃玉。
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燕王妃的病情半刻耽误不得,必须第一时间转达给戴姑娘。
夏夜,月明星稀,木己妇幼的围墙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常升提气,纵身一跃,顺利攀上?墙头。
他悄悄松口气,低眸,目之所及,满院乌漆膝的眼睛,或防备,或好?奇……
戴杞缓缓合拢因惊讶而张大的嘴,“二公子?”
常升:“……”
不,不是,你看错了!
·
夜色蔓延,江夏侯府灯火通明。
两列锦衣卫手持火把?,腰跨绣春刀,直奔周骥院落。
年逾六十,须发皆白的江夏侯周德兴,眼睁睁看着?昏迷刚醒的儿子被拖出屋。
周骥腿脚虚软,“爹,救我?,救救我?!”
他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侯府,他院子里的莺莺燕燕纷纷躲进屋。
周德兴赶紧拉住领头的锦衣卫,“大人,我?儿犯了何事??”
那人面无表情,“贵府刚请了郎中,侯爷还?不知道您儿子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周德兴一愣,“常升?”
无理后辈踹晕我?儿,我?没找他算账,他反倒恶人先告状?!”
那领头的锦衣卫冷哼一声,挥开他的手,周家父子,死有余辜。
周德兴受惯性作用,连退数步,担忧与惊惧交杂,下?意识喊道,“我?是皇上?亲封的江夏侯!”
无人应他,唯有周骥哼哧哼哧的喘息声。
锦衣卫拿到?人,准备撤退,周骥死死扒拉住门框,“爹,爹!”
周德兴猛地?冲过来,再次拉住那领头的锦衣卫,“大人,还?请通容一二,我?立马进宫求见皇上?,我?与皇上?自幼相识!”
那领头的锦衣卫顺着?他胳膊看眼他苍老的面孔,“侯爷,贵府长孙自幼伴在太孙身侧,将来......”
他放低了声音,“您总得为他考虑一二。”
周家长孙周屿性内敛,通文武,周家未来的希望。
周德兴拉着?锦衣卫的手蓦然一松......
·
北平,元朝旧宫。
常乐翻着?京师来信,越翻越生气。
周骥,又是周骥,那个肥蠢渣渣猪,斩立决真是太便宜他了!
朱标默默后退到?书桌之后,远离正燃着?熊熊怒焰的太子妃,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常乐狠狠把?信扔进火炉,“那谁?!”
那谁本谁赶忙奔回太子妃身边,“我?在,我?在......”
他殷勤地?替太子妃按按肩,捶捶腿,“您有何事?吩咐?”
常乐冷哼一声,“我?哪敢吩咐您,我?只是要给您推荐个人。”
朱标略感意外,“何人?”
她刚不是因周骥那混蛋生气么?
怎么又突然跳跃到?推荐人才上?面了?
常乐冷冷吐出两个字,“铁铉。”
朱标略作思?索,“都督府断事?官铁铉?”
都督府断事?官,掌理断军中刑狱,从五品。
常乐点头,“是他。”
铁铉,自幼聪颖,熟通经史,自国子学毕业后,被选授礼部给事?中,后调任都督府断事?。
因其性情刚觉,断案如神,朱元璋赐其字“鼎石”。
史书里的铁铉,靖难之役爆发时,正任山东参政的他负责督运粮饷。
曹国公之子李景隆讨伐失败后,燕王叛军包围济南,铁铉死守,以其计解围城之难。
因他之故,燕军南下?之时不得不绕过守卫严密的济南。
后来燕王靖难成功,夺取帝位之后,回兵北上?方攻破济南,俘获铁铉,并凌迟处死他。
铁铉其人,聪慧敏捷,刚正不阿,实乃忠臣、良臣,只可惜......
常乐叹息一声,“您不正需要个合适的人去?凤阳么?”
生性耿直,执法严明,不畏强权之人,铁铉最最合适。
朱标稍稍蹙眉,他拉来张椅子到?旁边,“你准备整治淮西那帮子人?”
常乐看他,“淮西那帮子人?”
按照原始户籍,他俩也是淮西那帮子人。
朱标稍作思?忖,改口道,“那太子妃是准备清理门户?”
淮西勋贵都是陪老朱家打天下?之人,按照辈分,他都该称呼一声叔伯。
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荣华富贵自可无限绵延,可惜......
有些人不知足,要么在京师搞搞小幺蛾子,要么回凤阳搞搞大幺蛾子。
周骥强占民女,他们是强占财产,强占良田!
常乐看他一眼,摇了摇食指,“是您清理门户。”
她区区不得干政的太子妃而已,何来清理门户之说?
朱标眨了眨眼,“......什么你呀,我?呀,那不都是我?们的?”
常乐:“呵呵!”
朱标嘴角咧到?耳后根,亲自端茶倒水递给太子妃,“那我?们来个杀虎儆猴?”
常乐摩挲着?茶碗边缘,思?索片刻,“也行,我?赶紧给娴妃娘娘通风报信。”
毕竟是要拿她爹开刀,毕竟只是要拿她爹开刀,而非是她李家三族。
李善长若是还?有当年的机灵劲儿,自该知道如何保住家人性命。
至于他自己么,七老八十,权势、富贵都已享过,且还?真做错过事?......
因二百黄金推荐胡惟庸,明知胡惟庸野心知情不报,还?因放任李家族人为祸乡里。
他要聪明,就该感谢朱标给他以一条老命换李家三族的机会。
毕竟史书里的李家三族,可被朱元璋一次性夷了个干净。
朱元璋以事?实表明,丹书铁券的最终解释权归他所有。
第73章
京师皇宫依玄武湖而建, 勋贵诸府顺玄武湖延伸。
韩国公李善长作为开国功臣之首,其府自然最最靠近皇宫。
只是?,曾经的李府门?庭若市, 而如今门庭凋敝堪罗雀。
日暮夕阳斜照,橙黄的光穿过半掩的窗落于书桌,落于桌前须发皆白的老翁。
老翁瘦弱憔悴似干瘪的果脯,他紧闭着双目,仿佛呼吸都已停止。
李祺推门?进来?的那?刻,心头猛然一跳,三步并做两步赶忙跑到书桌边, “爹,爹!”
他想要?触碰老父,唤醒老父,却又害怕入手冰凉。
李善长缓缓睁开眼, 眸光有一瞬间的散乱,随即重新聚集。
他稍稍挺直佝偻的脊背, 慈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