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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瑶坐在黑暗中发呆。

向晴云那匕首对准的是她丹田。

那是不是现在她的丹田已经被刺破了？

她是不是……并没有做噩梦？

什么噩梦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向晴云刚入门不久都是假的？只是她丹田被破后，做了一场美梦？

对了，她在这美梦中，做过什么事？美梦里……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她忘了。

是什么？

楚明瑶想得头疼。

她晕乎乎的, 连过去敏锐的感知力都在下降,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状态如何。

她咬了咬舌尖, 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可在这浑浑噩噩的状态下, 她连对疼痛的感受力都大为下降。

咬舌尖？

根本不管用。

在黑暗中，她摸索了几下，只觉周围空荡荡的，她想找个地方靠一靠都不行。

她很想躺下，但她还是凭着仅剩的一点意志力，让自己继续保持盘坐姿势。

不能躺下，更不能睡。

她现在的状态太古怪了。

她绝对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在她耳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她已逐渐分不清，那些声音是现在在她耳边响起的，还是她不知不觉回忆起过去某时候听到的声音。

师父紫穹的、师叔紫竹的、师弟们的……好乱，乱得她想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都不行。

除了乱，她还好恨。

恨向晴云对她下狠手，恨其他人都向着向晴云。

她想报仇，想毁灭一切，让那些对不起她的人连悔恨的机会都没有，直接魂飞魄散。

向晴云、楚明北、楚明东、紫穹、紫竹……全部都得死！剑宗也不能留！

这念头一出，楚明瑶心跳陡然加剧，快到心脏快要从嗓子眼中跳出。

不对！

混入了她绝不该杀的人！

是谁？

她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一点点地回想自己刚才想到的、要杀的人。

剑宗不留？没关系，没多少感觉。

紫竹……对！她的心跳又加剧了！

不能杀。

她不能伤害紫竹师叔。

只是有这个念头，她就极度不安。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紫竹也和向晴云等人一样对不起她？

然而她又她听到有另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为什么不觉得紫竹没有对不起她。

在她艰难地做任务为自己赚取修炼资源时，为什么紫竹不帮她？在其他人都护着向晴云时，为什么紫竹不帮她说话，不护着她，不去说向晴云的不是？在她受伤时、在她担心自己安危时，紫竹在哪里？

念头很乱。

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但那道从她心底响起的声音一遍遍地念，一遍遍地说怎么整个世界都对不起她，她被吵得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这样的想法错在哪。

咬舌尖依旧不管用，阻止不了那道怪声，楚明瑶转而咬下唇。

疼感其实更弱了，但她能多用力点，将自己的慌乱借此发泄出来。

起初她连口腔中弥漫的血腥味都感觉不到。

后来，她才感觉到嘴里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但在这种不舒服中，她觉得自己神智清明几分。

紫竹只是她师叔，过去一直任她到自己院子淘气，还给她酿适合她境界的青竹灵酒，这难道还不算给她资源吗？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紫竹，就只见到一个醉倒在竹林的老人。

那老人根本不在意其他事，只知道喝酒，一坛接一坛地喝酒，直把整片竹林都喝得充斥着凡俗普通青竹酒的酒味。

她淘气玩闹，有时候还带着师弟们过去一起淘气，才渐渐地让这老人脸上多了点笑容，可老人还是爱喝酒、几乎整个人都泡在酒里，她如何要求这样的老人为了她的修行尽心尽力寻找资源？

说到底，那只是她师叔，不是她师父！

再后来，紫竹要去内务堂轮值，她和紫竹相处减少……等等，内务堂？

她好像又忘记事情了。

紫竹好像在内务堂给过她很大帮助，但这帮助是什么？

头很痛。

嘴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楚明瑶神智混沌得只想就此睡去……不，睡都不行，那从她心底发出的声音根本不给她睡的机会，就这样反复蛊惑着她。

她毫不怀疑，只要她稍有松懈，她就会在这声音的蛊惑下，真的将剑宗所有人当成自己仇人，乃至将整个人族都当成自己仇人。

楚明瑶死死坚守识海最后一点清明。

紫竹……她的师叔，一定给过她很大帮助！

只要她能想起这点，那其他的，或许她都能想起。

这时候的她，已然忘了什么噩梦美梦。

她只当启国境内已四处魔踪，她带着剑宗弟子去荡魔，为给其他弟子创造逃脱机会，她一力挡住群魔，结果求救归来的向晴云毁了她丹田，她却被关在这黑暗之地。

在楚明瑶与心底怪声对抗、要找回记忆之时，守在她劫云外的一众大能都脸色古怪地看着被厚厚一层焦黑东西包裹住的她。

这焦黑东西，有楚明瑶被毁掉阵纹、还被劈到黑得像焦炭的法衣，也有天雷、天火淬体后从她体内排出的杂质，最后一些，却是魔气！

那些魔气，竟也全随着天劫淬体，而从楚明瑶体内排出。

这足以证明，这些魔气并非楚明瑶自身产出。

甚至，天劫会帮楚明瑶剔除魔气，就证明在天劫判定中，这些魔气是对楚明瑶有害的东西，才会楚明瑶每渡过一重天劫，就能多剔除一点魔气。

正道仙门出身的楚明瑶，身上竟然积攒下这么多魔气？

这还绝不可能是在镇魔洞内染上的。

其他仙门来的大能或许还没那么清楚，但剑宗内部的大能们都知道，关押楚明瑶的石牢远离镇魔洞内镇压着的魔，而且单个石牢也有阻隔气息的作用，镇魔洞内其他魔的魔气根本不可能侵袭到楚明瑶待的石牢内。

那魔气怎么来的？

要么楚明瑶真的和魔族有关，要么剑宗内有其他人和魔族有关，不知不觉间就给楚明瑶染上一身魔气。

这两者，同样能解释为何剑宗内能出现某些将楚明瑶和魔族联系起来的东西。

要么事情是真的，要么剑宗内有别的人陷害楚明瑶。

他们还没答案。

而且他们看不懂楚明瑶现在的天劫了。

看劫云的样子，楚明瑶的第九道天劫应该已经来了。

但楚明瑶身边无比平静，雷、风、火，都没有。

至于楚明瑶的摇摇欲坠，他们这样离得远远地看着，也不好分辨出是楚明瑶之前在天劫下受伤太重的缘故，还是第九重天劫对楚明瑶的影响。

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