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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绘蓝回答:“没什么不好,只是——”
沉默许久后,她淡淡道:“只是,妈妈不希望看到某一天你愈发膨胀的欲望和力量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伤害到你爱的人。”
只可惜那时候霍司承才十岁,并不理解叶绘蓝的话,所以也没当回事。
四年后叶绘蓝就因病去世。
霍司承偶尔会想,如果他母亲没有去世,在他遇到钟息之后,对他的爱情观加以指点,他和钟息的故事会不会就不那么曲折了?如果他以更温和的方式进入钟息的人生,他们的婚姻能不能一直甜蜜如初,不生嫌隙。
当然这一切只是霍司承深夜时的幻想。
他摸了摸床的另一半,冰凉空荡。
他还记得他和钟息婚礼结束的那个夜晚,偌大的心形床上,他和钟息面对面躺着。钟息还没洗澡,头发上有白天婚礼时的碎彩带,唇上还有化妆师坚持要涂的亮色唇彩。
霍司承凑上去亲了亲他,将他搂进怀里。
钟息是个很善良的小孩。
俞可钰失踪后,他总是觉得快乐是有罪的,和霍司承幸福甜蜜地在一起像是一种对俞可钰的遗忘,是很自私的行为,所以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霍司承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终于把钟息的脸蛋亲红了,钟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霍司承抱着他,说:“以后要多笑,乖乖。”
可是后来他忙于工作,钟息的笑容从结婚那天开始就越来越浅,他自以为给了钟息很多很多的爱,其实那只是他以为的爱。
是他支配力量的延伸,不是真正平等的爱。
深夜他会特别想钟息,特别特别想,想到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脆弱,钟息和霍小饱在东升岛都能过得很好,而他却一天比一天孤独。
他终于理解了十八年前叶绘蓝的那句:
妈妈不希望看到某一天你愈发膨胀的欲望和力量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伤害到你爱的人。
第二天,他腾出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时间,守在办公室里等着霍小饱的电话。
霍小饱一般会睡午觉睡到两点。
过了十几分钟,霍小饱的电话终于姗姗而来,霍司承的心也瞬间平静。
他接通电话,嘴角忍不住弯起,他轻声说:“小饱,下午好。”
霍小饱刚醒,声音还黏黏糊糊的,睡意惺忪:“爸爸,爸爸,下午好。”
“盛叔叔在那边吗?”
“在。”
霍小饱抱着奶瓶在床上滚了一圈,他一边喝奶一边讲:“盛叔叔和小鱼叔叔他们老是抱抱,妈妈不让我找他们玩。”
霍司承轻笑,“你想和他们玩吗?”
“想,想和小鱼叔叔玩。”
霍司承犹豫着问出心里话:“那……那妈妈呢?小鱼叔叔回来之后,妈妈的心情怎么样?”
“妈妈说,不想听爸爸说妈妈。”
“……”霍司承早知道霍小饱这个小情报员不靠谱,但还是极力央求,“你就告诉爸爸吧,爸爸想妈妈了。”
霍小饱想了想,“前天和昨天妈妈都哭了。”
“那今天呢?”
“今天不哭了,妈妈去图书馆了,”霍小饱话锋一转,突然说:“但是但是,爸爸,昨晚妈妈是和我一起睡觉觉的。”
霍司承愣了愣。
“妈妈抱着你睡的吗?”
霍小饱放下奶瓶,用短短的小胳膊圈住自己,演示道:“妈妈把小饱抱在怀里。”
面对着自己的亲儿子,霍司承竟然还忍不住有些酸,他都多久没抱过钟息了?
心里忽然有了盘算。
挂了电话之后,他喊来文副官,让文副官把他接下来的日程表拿过来。
“只有下周三是空的。”文副官告诉他。
霍司承的眉头逐渐皱起,思考良久后,他说:“看来我得在统帅部安排轮值主席了。”
“这——”
“在统帅部十五个人里设置轮值主席,在我休假期间,所有事务由当日轮值主席负责,事关紧要的,由我批准。”
文副官问:“您这是要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伴钟先生和孩子?钟先生对您的工作有意见了?”
“不是。”霍司承的回答让文副官有些意外。
“不是他们需要我,是我太需要他们了。”
.
俞可钰在钟息身边听完了一整场电台,钟息摘下耳机后,俞可钰鼓着掌说:“好厉害。”
黎非明搭腔道:“何止是厉害,过几天还有媒体要来岛上,专门来采访小钟呢。”
俞可钰有些惊讶:“你同意了?”
钟息收拾着桌面的杂物,“同意了。”
“你竟然同意让媒体来采访你?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事的吗?以前霍司承想带你参加晚宴,你都不愿意去。”
“人总要长大的,”钟息抬头看向俞可钰,说:“我想要做的那些事,闷在家里不露脸是做不出来的,我想要媒体关注到自闭症孩子这个群体,想要天文馆给这些孩子免费参馆的资格,我还想要更多人知道东升岛,让这里的经济发展起来,这些事仅仅依靠一个电台是办不到的,我必须走到台前。”
俞可钰欣慰地看着他。
“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明白了,有些时候,大家都不得已。”
“那司承——”
钟息岔开话题:“今晚吃海鲜火锅吗?”
俞可钰笑了笑,“吃,我来做。”
俞可钰和盛煊在钟家住了一晚,毕竟钟息的父母也在,有些不太方便,两个人就住到了霍司承原先落脚的那栋房子里。
钟息和俞可钰并排往家的方向走,俞可钰看着远处的房间,心旷神怡。
“在外漂泊了四年,一半的时间都在海上,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这儿的海最好看。”
钟息说:“不是这儿的海好看,是这儿的人,是爱的人在身边。”
俞可钰的脸上逐渐浮起笑意。
“盛煊的父母呢?”
“阿煊说他会解决,他还要把我母亲接过来,这儿的景色更有助于我母亲的精神恢复。”
钟息笑着说:“好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苦尽甘来,小鱼。”
“你呢?”
钟息挑了下眉,“我?我现在就很好啊,无爱一身轻,我有好多事情要做!”
“事情都做完了呢?”
“那就再找些事情来做,”钟息语气笃定:“总之,无爱一身轻。”
俞可钰还是笑。
之后俞可钰成了钟息的小助手,他也帮着运营钟息的电台,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到了晚上,和俞可钰工作完回来,看到盛煊在院子门口等着俞可钰,看到他们默契地相视而笑,钟息还是忍不住望向别处。
夜晚凉风吹动木质窗框,钟息睡不着。
他合衣出门,往小木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