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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很快就在带领下出发去了昭仑泊。

必勒格缓缓转动着手中的杯盏,心神不定。

从穆格勒出兵紧赶慢赶,到昭仑泊也需要入夜了,不知道那时候勃律是否还活着。

他饮尽杯中的酒水,随手扔在小几上,往回走了几步,发现火盆旁还放着一个狼形的令牌。

这是他的人在部族外围发现的,当时一半埋进土里,是属于勃律狼师将士的腰牌。

他目光凝视须臾,没有片刻思索,拿起来扔进了火盆中。

若勃律现在还活着,应该已经察觉族内的异常了。他需要在勃律发现之前,先把那个挡着他路的人找出来拔除,然后扔进火里,看着一点点焚烧,再没有蹦跶的可能。

第一百章

夜半时分,草原上一片寂静,有一人执了令牌出了部族,策马一头扎进了茫茫夜色中。

延枭从穆格勒出来时,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但回头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入眼的唯有随着夜风不断摇曳的半高草丛。

他提着戒备往母族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觉得身后空荡了,便焦急向乌兰巴尔的地界转首。

他越过浅细的穆勒河,直奔哈尔巴拉另一个很少有人知晓的领地而去。

延枭迎着夜风快马加鞭,不多时在一处坐落着几个零星帷帐中停驻,下了马,怒气冲冲地掀开旁边的帐帘,大步流星踏了进去。

“哈尔巴拉,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竟然会退兵!”

延枭嘲讽着里面躺在榻椅上的男人,语气着实轻蔑。

那个男人穿着薄薄的衣衫,正闭目仰面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搭在腹上,抬着食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起落。

他慵懒道:“来日方长,总有抓到小勃律的时候。”

延枭讥讽:“我看你他娘就是被勃律搞得噱头吓破胆了,没用的东西。”

哈尔巴拉听到他骂自己反而笑起来,晃了晃搭在腿上的脚:“谁知道你拦下的昭仑泊情报是不是真的,我总归要保全我的兵。”

“你的兵?”延枭感觉好笑,“那些人有什么好在乎的,死了再重新要就是了,何时变成你的了?”

“到了我手里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了。”哈尔巴拉双眼睁开一条缝,放在腹上的手抬起来举在眼前,拇指和食指虚无搓了搓,似是在捻着什么玩意儿。

延枭咬牙:“你别忘了,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探不出昭仑泊里勃律到底能伸出几根手指。”

“你真以为我探不出昭仑泊的虚实?”哈尔巴拉根本不当一回事,付之一笑:“延枭,你这几年果真过的太天真了。凭你拦下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消息,也仅是捏住了小勃律一节指骨,你不会还真以为这样就能玩死他吧。”

延枭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哈尔巴拉的这番话无疑是戳到了他这几年寂寂无闻的痛处。

他黑着脸突然就噤了声,舌头抵着腮帮在帐子里原地转了一圈,想起来几日未见的岱钦和他手上正做的事,压着脾气换了个话头问:“另一个废物呢?”

哈尔巴拉轻描淡写的说:“死了。”

延枭大为吃惊:“怎么死了?勃律杀的?”

然而哈尔巴拉却轻笑一声:“我杀的。”

延枭当即瞪大双眼,本沉下去的火气猛窜到头顶:“死疯子!你把岱钦杀了,那运来的粮草怎么办!”

榻上的男人答得轻松自如:“再找一个人就行了。”

“你打算再找谁?草原就这么大,还能有几个地方能躲过耳目!”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哈尔巴拉蓦然起身,转了方向靠在榻椅背上冲延枭笑了笑:“不如……你把你母族拱手让出来。”

“你说什么?”延枭半阖双目,寒声道:“你要我母族?”

“怎么能是我要呢。你母族是你背后的强势,你又是未来穆格勒的族主,我可没这么大胃口,不然李玄度知道了,我还怎么和他继续交易。”

男子往前倾了倾身子:“你我联手,戮力同心,此事定能做的滴水不漏。你母族比岱钦那里更为安全,若你能早点看清局势来找我们合作,岱钦那点伎俩根本入不了眼,不然那个蠢货这次也不会白白丢了我们五车粮草。”

延枭静静听他说完,扬了扬眉,冷寒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哈尔巴拉观察着延枭的表情,身子又缓缓靠了回去。

他用指肚蹭蹭眉尾的皮肤,笑里藏刀——延枭这人,想要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可太简单了,多说说他心坎儿里的话,跳进羊圈里都还兴高采烈地帮人把自己往刀下送。

延枭沉吟片刻,应下此事,让哈尔巴拉在下一批粮草从中原运输进草原时飞书与他,便藏着自喜出了帐。

回去的时候已快到寅时,族内比他出来时还要静悄。他从母族的方向奔回,停在族外出示了令牌,方才被放行进入族内。

他回自己的帷帐势必会先经过大帐,本以为此次出行不会有人察觉,谁知他轻声驾马路过的时候,从马下身侧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延枭。”

男子随着声音勒住马闻声看去,见自己的大哥正站在帷帐旁冷冷瞧着他。

延枭攥了攥手,在大殿下的注视下下了马,快步走到其身前:“大哥,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歇下?”

大殿下冷盯着延枭的眼睛,须臾后折身率先进帐,对身后人小声说:“跟我进来。”

延枭对此满头雾水,但碍于这人兄长的身份还是跟了进去。走进亮堂的帐内,他下意识往大殿下的腿上瞧,发现他大哥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轻微跛脚。

他觉得滑稽,可今夜出去一趟,被哈尔巴拉的话顺得心情好了不少,见此倒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担忧说:“大哥,你这样子,那雅尔到底还能不能参加了?”

“不能参加,岂不就便宜你们了。”大殿下扯动嘴角,并不领情,直截了当质问他:“延枭,你去哪了?”

延枭的神色闪了一瞬,佯装不解:“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大殿下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你今夜到底去哪了?”

他心忽然一沉,却故作轻松说:“替阿娜回母族了一趟,看看阿帕。”

“这么晚了回母族?”大殿下显然不信,“阿娜让你去的?”

“是啊。”延枭看了一圈,打算坐到椅子上再和他聊。

然而,大殿下的眸光猛然锋利地扎在男人身上,严声拆穿了他的谎言:“你说谎!”他两步上前揪起延枭的衣襟,将人从原地毫无防备扯得往他跟前乱了一小步,把人提在自己脸边,压声斥问:

“我的人分明看到你直接穿过穆勒河进了乌兰巴尔的地界,你去那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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