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8
“李济州,我想喝酒。”
那边无奈地笑,对他突如其来甚至有些无理的念头也照单全收,拖着长腔温柔道:“好,但总得先让我知道你在哪儿。”
“就上次那家酒吧。”黄净之尾音上扬,很有几分骄矜的意味:“我在那儿等你,快点来。”
方凝取了片子,出来看见李济州一副准备走人的架势,还没等她问,直接道:“我得走了,刚给净之打电话,听他声音不太对劲。”
方凝微愣:“他从家里出来了?”
李济州语气里揣着深深的自责,叹道:“我早该猜到的,他跟父母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方凝了然,摆摆手说:“那你快去吧,我留下把片子拿给医生看看,注意点肩膀上的伤,还疼不疼?你这样能开车么?”
“我打车。”李济州笑笑,又象征性地活动了下肩膀,宽慰她:“不那么疼了,应该没伤到筋骨,你儿子我一向皮糙肉厚……”说着又上前一步单臂搂了搂方凝,带着感慨的口吻道:“谢谢妈。”
方凝被他冷不丁这一下打得反应不及,瞳孔微微放大,足足怔了好几秒,抬手拍拍儿子坚实挺拔的脊背,轻声说:“矫情。”
酒吧门外的泊车小弟已经眼熟李济州了,隔老远就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又不知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欠着身毕恭毕敬地引他往里走:“晚上好李先生,您里边儿请。”
这家酒吧开在闹市区,即便是会员制,平常也依旧门庭若市,里头的硬件设施相当不错,跟N市向来以豪奢著称的云颠俱乐部有的一拼,超千平的开放空间一气贯通,一楼的迪吧完全可以拿来开小型live。不过能看出这家老板的品味更胜一筹,除了别具一格的装潢设计,钱的大头还是用在舞台音响等设备上,专业且齐全,一看就是资深音乐人的手笔,呈现出来的现场效果甩了云颠俱乐部好几条街。
李济州想起上回丁承宇的朋友说这儿的老板也是他们圈内人士,弄成这样倒也可以理解。
过了门厅里头还有人接应,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值班经理,姿态恭维地走在前面为李济州推开厚重的隔音软包门,迎面而来的景象却让他一愣。
“今天酒吧歇业?”
“啊……”值班经理含糊道:“……是被人包了场。”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李济州在心底又叹口气,问:“他人呢?”
主吧台附近的灯光刻意营造出昏暗暧昧,头顶五光十色来回切换的射灯笼在玻璃器皿上剔透斑斓,吧台后只站了名调酒师,专为黄净之一个人服务。
李济州被经理引着往这边走,那调酒师眼尖远远瞥见了,对黄净之说:“老板,有人过来了。”
黄净之面前摆着一只威士忌杯,已经见了底,正一手支着太阳穴斜倚着吧台,眼睛不知看向哪里,调酒师的话让他回过神,扭过头一眼望进那双深邃的眸。
他放下手臂直起腰,小幅度抿了下嘴,道:“你来得好慢。”
室内温度打得高,李济州外套脱掉拎在手里,身上还沾染着未散尽的寒气,可见来时匆忙,此刻低垂着眉眼默默注视着面前的爱人,有种沉淀下来的温柔。
“喝了多少?”
调酒师见机行事,忙回答道:“不多,也就半瓶whisky。”
李济州:“……”
也就?他偏头扫了眼一旁瓶身上的酒标,瞬间黑线,Macallan33年,喝了半瓶?
确实来得迟了。
那边黄净之已经在扬手示意调酒师:“再拿个杯子——”
一把抓下他的手腕摁住,李济州盯着那双迷离醉眼,掌心托起微烫的脸颊:“不喝了,我们回家。”
黄净之别开脸,边把玩酒杯边摇头咕哝:“不回……”
哄醉鬼要有耐心,必要时需得拿出哄小孩儿的心态和方式,李济州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人家这么大的一家酒吧,开在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晚上只招待你一个客人,老板都要哭死了。”
“怎么会,”黄净之盯着杯子里晃动的冰球,慢条斯理地嘟囔道:“我就是老板。”
李济州哭笑不得,掌心贴上他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呢。”
黄净之打开烦人的手,抬眼看向调酒师,下巴往旁边一努:“叫声老板娘给他听听。”
调酒师从善如流,扭脸朝李济州热情洋溢地笑道:“晚上好,老板娘。”
“……”
双手攥着肩膀将人扳向自己,李济州凝眉问道:“这酒吧你开的?”
黄净之很轻地眨了下眼,被酒精侵蚀的大脑稍显迟钝,连带着声线也沙沙的,少了平时的清亮,却低哑悦耳:“怎么了?”
“没怎么……”李济州用指腹刮了刮他的脸颊,继续循循善诱:“老板也是要回家的,不然老板娘会生气。”
黄净之还未醉到意识断片的程度,被这话给逗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好看,明眸善睐,头顶灯光安静地晃过,无论哪个角度都漂亮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李济州,”他眉眼弯弯,瞳眸清澈如洗:“我唱歌给你听吧。”
今晚没其他客人,舞台那边自然冷清,黄净之拎一把电吉他漫步走到中央,长腿点地坐上高脚椅,追光打过去,他朝台下的李济州粲然一笑,继而熟稔地拉过麦架,曾经被不少知名乐评人交口称赞的天赋型音色在空旷的舞池大厅内回荡。
“想听什么歌?”
言罢抱起电吉他先来了段轮指,扫弦,声起声又落,他低头轻笑:“算了,你又没听过我的歌,随便唱吧。”
李济州原本平静温和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微妙神色,类似愧疚,舞台之上,抱着吉他的俊美青年开始弹唱,他的音色是很干净很有少年感的清亮,被酒精浇过后染上一点哑,透出些许烟嗓的感觉,唱低音好听,中音更惊艳,直到后方DJ将带有重金属鼓点的BGM猛地切入,高潮随之推进,宛如烟花骤然升空后炸开五彩斑斓,他丢下吉他站起身,将话筒架上的麦克风一把抽出,抵在唇边吼出一段爆发式的怒音,像撕裂夜空的惊雷。
四面八方的追光一齐打过来,将修长脖颈上微凸的青筋照得清晰可辨,李济州立在台下,定定看着他,目光一瞬不错,像簇着一团火。
无比炸裂的重音高潮碾碎密集的鼓点,像绚烂烟花烧成灰烬落向大地,像雨打芭蕉后的万籁俱寂,一段高山流水般的古筝乍然切进来,怒音转而变为戏腔,空灵宛转,清越悠扬。
一曲终了,黄净之缓步走到舞台边,与几步之外的人遥遥对视,继而勾唇笑了,脸上是无比畅快又恣意的神色。
然而,酒精短暂地离开了身体后很快又悉数回来,下一秒,他力有不逮地撑着话筒架踉跄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