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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情以后,安西娅没有半点停顿,趁着怪物正在咀嚼吞咽,连滚带爬的冲下了车厢顶,让大胡子医生背起爱丽丝,立刻冲出蒸汽火车拼命逃跑!
路边不知道哪个农庄里跑出两匹小马,安西娅和大胡子医生见到以后大喜过望,立刻跑过去翻身上马,用绳子将虚弱的爱丽丝固定好,朝着波士顿的方向一路狂奔!
“叽——!叽——!叽——!”
他们的身后,那团浑身恶臭.漆黑巨大的怪物忽然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尖啸!
安西娅猛然勒住缰绳,让马的前半身高高跃起,接着回头望去。
黑暗的夜幕当中,那个庞大无比.把整个蒸汽列车站都衬托的像是孩童玩具一样的漆黑怪物,正翻滚在大地上拼命挣扎着,仿佛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仿佛天穹之上有无形的利刃当空劈下,又好像遭受了邪恶至极的污染和诅咒。
安西娅看见那些有十几米长的漆黑触手从它的身体上一节节断掉又融化,慢慢的渗入泥土中,漆黑的肉团上猛然崩裂无数伤口,暗绿色的鲜血从里面泊泊流出!
“叽——!”
那个怪物的叫声越发尖锐恐惧!
那些伤口还在持续扩大,彻底蔓延到了怪物的全身,然后像是猛然爆炸的炮仗一样,它全身都四分五裂,血雨和碎肉像暴雨一样洒落!
“我的上帝啊,这绝对是恶魔从地狱里跑出来了。”
一旁的大胡子医生颤抖地说道,手指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几乎想要跪在地上向上帝祷告。
安西娅沉默的盯着这一幕。
她又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还有人类的脆弱无力。
……
蒸汽列车站的废墟当中,烟尘弥漫,烈火燃烧,恶臭肆无忌惮的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黑山羊幼仔死后的血肉,对这片地方造成了巨大的污染,至少一百年内,每一个沾染过鲜血和碎肉的地方,都不会再有任何植物生长。
一个身穿黑色礼服.打扮的如同出席宴会的深色皮肤英俊男性就站在这满地废墟上,微微眯起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某个方向。
祂感到很不悦。
这是当然的,任谁上一秒还在白金汉宫里高兴的参加宴会,顺便忽悠某些愚蠢的人类自取灭亡,下一秒就被召唤到了黑山羊幼仔的肚子里,心情都不会好。
第47章
在骑马狂奔回波士顿以后,为了爱丽丝的身体着想,安西娅和大胡子医生一块跑回了他的私人诊所。
躺在病床上,被大胡子医生灌了两大杯糖水之后,身体虚弱的爱丽丝醒来了。
她的状态很不好,嘴唇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安西娅以前觉得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只是个形容词,现在才知道,原来人虚弱到一定程度,真的会从脸上透露出死气。
一只蜡烛孤零零的照耀在床头。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安西娅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忍下内心的担忧,安慰了几句爱丽丝,然后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感觉到下身还在出血,一定要告诉医生。”
十九世纪的医疗条件不能信,如果不小心感染了,或者是伤口没有缝合好,子宫大出血,那么爱丽丝必死无疑。
爱丽丝侧躺着,拉过安西娅的手,像是要汲取温度一样,紧紧的贴在自己面颊上,压抑的低笑着,肩膀耸动。
她慢慢说出了一个故事。
——耶!莎布·尼古拉丝,那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
……
横贯美国东西的铁路,是由华人修建的。
二十多年前,这些原本生活在自己土地上的华人们,被当成“猪仔”贩卖,被关在铁笼子里运到蒸汽船上,经历暴风雨和恶劣环境的打击,一路远渡重洋,来到了这片异国他乡的陌生土地上。
白人挥舞着皮鞭,将他们赶到了加利福尼亚洲的荒漠和内华达山脉的花岗岩上,命令他们修建出人类文明的奇迹——一条横贯大陆的蒸汽铁路。
这确实是从未有过的文明奇迹。
但是这奇迹下,全部都是华人的鲜血和骨头。
他们要行走在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原始森林,用最简陋的工具劈砍参天大树,他们要攀爬坚硬陡峭的花岗岩,用炸药清理出一条供火车行走的隧道,他们要站在最陡峭危险的山峰上,一点点将枕木和铁轨运上去铺好。
不管是烈日炎炎的夏日,还是滴水成冰的冬天,他们都要麻木的工作十几个小时,手脚磨破滴血都不能停下,将全部的精力和生命,都投入到这条长长的钢铁之路上。
然后,他们就可以得到最微薄的报酬.最简陋的食水。
从山上摔死.被炸药炸死.活生生累死.被白人监工的皮鞭打死……几乎每天都有华人死去。
那些冰冷的钢铁轨道和枕木下,全部都是华人的尸骨。
一年过去了,他们以罢工为要挟,向白人提出了抗议。
白人监工满不在乎的,停止了向他们运送食物和水,以此来逼迫他们就范。
1866年的冬天,暴风雪席卷了内华达山脉。
数千名衣衫褴褛的华人劳工被困在自己的帐篷里,在绝境当中忍耐饥饿以及寒冷,等带着死亡的到来,或者是向白人监工屈服,继续像个奴隶一样工作,日复一日的麻木忍耐。
他们的世界滴水成冰,看不到希望。
然后,他们在暴风雪当中,发现了一尊不知道何时被埋入地下的古老神像。
那尊神像被雕刻成了黑云一样的巨大肉块,上面有布满全身的可怕巨嘴,有黏腻可怕的狂乱触手,有向下滴落着腐蚀的涎水,他们最可怕的噩梦里,也想象不出这样的怪物。
当他们从冰冷的冻土当中,把这尊神像挖出来时,黑色的云雾向外扩散,所有触碰到云雾的人都浑身溃烂而死。
整个山区营地都被莫名的恐惧笼罩了。
数千名瘦骨嶙峋的华人劳工从自己的帐篷当中走出来,情绪大起大落,他们直勾勾的盯着神像,在冰天雪地当中哈哈大笑或痛哭流涕,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自杀,或者是将脑袋拼命撞击到花岗岩上,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
怪诞.诡异.疯狂……
多么黑暗可怕啊。
但是敬拜信仰那尊神像,却能够让草木在冬日里发芽,带来幼嫩的新叶和水果,让随便逮过来的旅鸽疯狂的交配和下蛋,带来鲜美的肉食,让他们身上的残疾痊愈,又修复那些血淋淋的伤口,重新获得健康的身体。
那尊神像,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和活着相比,哪怕是要奉献祭品给黑山羊幼仔吃,忍受着偶尔几个倒霉鬼的发疯.每隔数年牺牲一个自己的女儿……这些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个残忍绝望的寒冬里,滴水成冰的山谷中,华人们开始敬拜这不可名状的邪恶神明。
这疯狂的信仰,像瘟疫一样在华人当中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