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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亓面色一凝,这是门口传来声响,是店小二前来送水,晏疏给他要的,他听见了。
萧亓酒量很好,不是比晏疏好的那种好,晏疏不具有参考性,保不齐白千满那个小屁孩都要比晏疏能喝,在酒量这件事上,晏疏实在是弱的令人咋舌。
可这样一个一点酒都不能喝的人,今天却过来约了顿酒,如今萧亓才算彻底回过味来,晏疏想必是从殷燮扶那里听说了什么才费尽心思过来探口风。
萧亓轻笑出声。
店小二还在往浴桶里加水,乍一听见笑声,扶着浴桶的手一哆嗦差点直接栽进桶里,慌忙扑腾中,他听见身后那人说:“动作快点。”
话依旧生硬,但还是能听出他此时心情颇好。
快快快,肯定快!
店小二虽不知道身后之人身份,但是自这位爷进了客栈起,身上就缭绕着一股生人勿扰气息,哪怕期间借过厨房使用,也没让他多平易近人过。
店小二是个有眼力见且怕事的,手脚麻利地把事情解决好后,一溜烟没影了。
萧亓心情颇好地从怀里逃离几根丝线出来,就着微弱的烛光把那串珠子拆了重穿,只留下一颗珍重地放回怀里。
衣衫方落一半,萧亓突然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停在对面,又落了术法禁了声音。
想必是借助了某种法器,那术法落得悄无声息。若换做旁人,哪怕是白千满在那里头,萧亓都甭想多听见一点声音,然而里面的并不是旁人。
萧亓听见了那个人的话,也听见了晏疏的动静,不多时开门声响起,晏疏出了门。
雨天的街道安静非常,入夜除了四下门上的灯笼,只能偶尔见着形色匆匆的路人。
城门尚未关闭,晏疏出去时四下一片漆黑,耳边只有雨水敲击的声音,显得这个夜愈发寂寥。
叫他出门的弟子在出了客栈就躬身告辞,这一路只有晏疏一个人,他从浴桶里出来时就发现珠串落在了萧亓那里,可他实在是不想去找那个狼崽子。
过了城门晏疏脚步没有逗留朝着羊角的方向走,刚过了拐角一旁响起另一道脚步声,不紧不慢出现的很突然。
晏疏没有转头去看,依旧自顾自的走着:“情况打探出来了?怎么说?”
柏明钰没有撑伞,以魂元为界给自己撑出一方天地来,身上干爽如初,不抵晏疏湿了衣摆和鞋面。
听见晏疏的话,柏明钰同样没有多看一眼,目光向前:“还是之前的那些,他执意要见你,我想或许你这里会有突破口。严刑逼供的法子有很多,胡言乱语也会有很多,他能从那个时候挺过来想必也看不上所谓的严刑逼供,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一堆废话里扣几个能用的字。”
晏疏点头。
再往前没多久就到了石头山,那里依旧破败无人收尸,插在土里的断木是一座座墓碑,风吹日晒又被虫蚁蛀食多了许多洞,想必没多久这里连“碑”都没了,之后就会多些闹鬼的传闻。
风呼啸而过带着呜咽,确实有几分像闹鬼,只是晏疏听见这声音就有些想笑。
他不知道自己跟平阳村有什么渊源,每次来这里都下雨。
雨势越来越大,头顶耀眼的闪电落下时让这个村子看上去更加诡异。
脚步停在一处巨石前,柏明钰骤然出声:“若是……”
他有些犹豫,晏疏接了他的话,“若是真是个好词,若是世间安稳,若是没有仙鬼之道,若人人皆普通只为生计奔波……只有得不到的才会用‘若是’这两个字,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不用勉强自己非要做个悲天悯人的尊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大大小小事情若都能作为走向歧途的原因,世间也就不需要公正了。”
柏明钰终于肯转头看向身旁。
说起来他上次仔细打量这个男人,还是在他们初次重逢的时候,带着震惊和了然。
他靠着一个卦象到了此地,便遇到了本应该死在百年前的人。
彼时那人已经不是一头如墨长发,只还如从前那样随意的披散着,气质未变,容貌未变,一切都好像还是从前。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不论看见什么事都露不出过于震惊的表情了,所以他们只是喝了一顿酒,从前少有沾酒的离宿的酒量还是那么差。
银发在夜晚里隐隐发着光,或许不是它本身在发光,只是这个夜晚太黑,周遭一切都被黑夜所染,只有这人的身影,还保持着从前的模样。
岁月的脚步从未停止向前,而那些停留在某一处的人或许会成为难以言说的遗憾,却也保留住了最初的纯洁和美。
这一刻柏明钰突然有些羡慕。
“殷燮扶的所作所为会有评判。”
“伤人害命自当评判,其他的别硬加罪名。”
晏疏这话明显在告诉柏明钰,害人之罪该怎么罚怎么罚,但旁的私事就别往里掺和了。
私事是什么自不必说,夹带私人恩怨的就只能是清安观的事情,那些人为了自家门派的名声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晏疏亲手将殷燮扶扔给柏明钰时,就已经提醒过这句话。
柏明钰有些意外,按照依着晏疏过去的性格应该懒得管这些闲事,根本不会去考虑一个罪人身上多少实罪多少黑锅。非本门派内的事情,他能顺手将人送过来已经是看在此时牵扯秽玡的份上。
而如今,晏疏竟然还会关心这些事了。
可真是过了百年,哪怕这百年是死过去的也不妨碍思想进步。
这一刻柏明钰有些想笑,但想到某一层后又有点笑不出来。
殷燮扶被安置在石头山北侧临时搭起的阵里,由柏明钰亲自画就,相当于一个临时的牢笼,寻常人进不得。
洞里没有光,晏疏放出了一只灵蝶。
牢笼不大,与普通的山洞无甚区别,干燥非常,外面的水气没有进来。四下乱石凸起,看得出柏明钰没什么耐心去打磨,没有锁链,也没有刑具,殷燮扶坐在里面出神。
柏明钰没有跟进来,晏疏找了块石头坐下没急着说话,殷燮扶抬头看向晏疏,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两个人静默着,后来还是殷燮扶先一步忍不住:“你就不想问问我?”
晏疏双手撑在身后,姿态放松,闻言轻笑一声:“不是你要找我?”
“我以为你会问。”
“问什么?”晏疏转过头,“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会自己去看,难不成听了一耳朵别人的胡言乱语就要信以为真不成?”
殷燮扶一噎,原本的底气瞬间泄得一干二净,好看的脸上灰扑扑尽显狼狈。视线向下,晏疏看见殷燮扶双臂紧扣着自己,显然在保护什么。
晏疏:“柏明钰这几年脾气真是愈发好了,竟然没把它拿走。”
听见这话殷燮扶明显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