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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一时间将这个孽徒踹出去,由着萧亓越靠越近,两个人的呼吸撞在一起。
眼看着就要接触到的前一刻,晏疏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推开萧亓。
瘦弱的少年向后踉跄数步,后背顶到桌子才稳住身体,面上倒是没有多少被推开后的窘迫,低笑着一脸可惜。
萧亓很少笑,大多时候面无表情,虽没多阴郁,却也能看出来不是个好脾气的。
然而少年终归是少年,眉头舒展开的那一瞬间,哪怕屋外狂风骤雨,屋子里都好像多了个太阳,照亮了小小的屋子。
不过那笑容消失得很快,在雷声的掩饰下,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真切。
他说:“糟糕,差一点就得手了。”
晏疏的双手垂放在双腿上,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化境尊者,冰冷带着霜寒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里。
但到底,他还是没忍心伤害少年,所以那气息里只含有浓浓的警告,却不曾多一分威压和任何能让少年难受的东西。
外面雷雨天气光线很差,落到屋里所剩无几甚至比不上月光,屋里没有点蜡,所以屋子里黑漆漆的,就好像夜晚还没褪去,他们还停留在昨晚混乱的夜里。
只是晏疏的脑子已经不再被酒气烘烤,萧亓也不如昨晚听话,他像一个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晏疏。
晏疏站了起来,皱眉说:“你昨晚没睡好,好好休息,我们不急着赶路,等你休息好了再启程。”
说罢便要离开,却在错身之际,被萧亓猛地拉住。
萧亓的视线未有收敛,手上力道更甚,就在快要将晏疏腕骨捏碎前,他终于意识到手里的不是一棵白菜,松了少许,说:“抱歉,今天情绪不太好,别生气。”
语气里一点歉意都没体现出来。
本应该火上浇油的一句话,晏疏听到后,躁郁的心却突然安静了。
其实晏疏明白,他的火气并非全部来自萧亓,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无措。生前死后这么多年,哪怕是朋友,他都没从对方嘴里听见过“喜欢”二字。
喜欢于晏疏而言,甚至比成仙飞升还要遥远,与街边小童听见父母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无甚区别。晏疏从未觉得这事儿会跟他沾边,更没想到第一个开口说这话来自他亲自收的小徒弟,还是个男的。
怒火不过是为了掩饰慌乱,晏疏知道自己这个反应有多蠢,可他到底是个尊者,修为上升的同时心境也会跟着变化,平时的温润好脾气除了天生性格以外,更多的是因为活得够久见得够多,才能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所以那句训斥里没有露出半分真实的心思,而一句话和一个拉扯,也将他的慌乱成功压了下去。
他又恢复到平时好脾气的样子。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桎梏,晏疏没有甩开萧亓,顺势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任由萧亓的手紧握着,表情也不似先前那样冷漠,淡了少许,叹了口气说:“今天又是为着什么闹脾气,说说,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哄。”
萧亓一愣,手指下意识松了半寸:“没有,昨晚没睡好,等会儿就休息。”
嘴上说着休息,手上却又抓了回去,没有松开的意思。
闪电骤然落下,昏暗的屋子终于有片刻光亮,晏疏看见了萧亓的眼睛,一双沉寂幽深、没有丝毫疲倦的双眼。
于此时,晏疏才明白,萧亓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赤/裸/裸地放到了的面前。
他曾经不经意间察觉到的视线,和难以描述的违和感,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他以为徒弟对师父的照顾,也多了一层暧昧不明来。
思及此,晏疏感觉手腕上的触感犹如一道火圈,烈烈灼烧着。
他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事。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门外隐约能听见说话声,店小二开始了每日的忙活,零星的客人也已经起床下楼吃饭。
晏疏看着顺着窗户纸不停向下的雨水,柔声道:“我好像跟你说过,昨天出去偶然遇到故人,所以才喝了点酒。”说到这,他低声笑了笑,“我酒量很差,还好喝的次数不多,就算真喝多了也不回闹出幺蛾子。”
萧亓疑惑地看向晏疏,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跑到这来了,他还以为晏疏会揍他一顿,或者再让他滚,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混账。
然而晏疏却并非像他想的那样,依旧说着自己的:“其实我不擅长的东西很多,说话也很不讨喜,从前大抵只有管奚一个朋友,嗯……也不算从前,到现在为止,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只有管奚一个朋友。”
“所以不管鹤温谷怎么算计你,你都想保全他们,还帮他们把护谷的阵重新修正了一遍?”萧亓问。
晏疏笑道:“知道的还挺多。”说完又有些怅然,“算计不算计的,其实我不怎么在乎,你看,这就是个问题。我师父早年总说我抛却尘世一心向道并非全然善事,其实换个说法,就是说我冷血不懂得心怀苍生,这才将我名字改了。”
“你不说你很小就被师父带走,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怎么还知道从前有什么名字?”
“唔……总还记得点。”这个话题晏疏没再深说,自顾自绕回先前的话题,“鹤温谷目前都是小事,现在的掌门人溥屏还算可以,只是有些固步自封,太依赖于管奚留下的东西,等他们走出那个圈子,早晚还会有自己一番天地,不需要我操心。”
“你所说的走出圈子,就是让他们的夏天变成了冬天?”
萧亓问得一本正经,晏疏低笑道:“你说关系要是知道,我如此戏耍他的后人,会不会出来把我挂山门上?”
他毫不脸红地讲着管奚的坏话,丝毫不提这事儿其实由他而起。
这话萧亓没接,晏疏接着说:“故人如今大多都不在了,其实我本来也不应该在,出现的莫名未必是好事,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惹得天下大乱的秽玡会与我一同现世。天下之大,站在高处的人却寥寥无几,有时候做人做事,不过是被架到了那个位置,不得不为之。”
晏疏明显感觉到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半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语气上却无半分变动,还是柔着嗓音说道:“其实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比世间流传的那样高高在上心怀天下,不过是走到了那个位置,不得不站出来。不会有人一心向死,所谓的为天下苍生奋不顾身,更多的是强加于身上的责任罢了。”
说到这,晏疏转头看向萧亓。
几缕头发松散地落在少年脸颊上,显得他略微有些颓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晏疏笑笑:“你看,我给你讲了这么多,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何会认识管奚,甚至还知道我为了管奚从而想保全鹤温谷,所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