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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点被吓到,见着晏疏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晏疏好像无知无觉般,擦了擦手,从灶台下抽了根带着火的木头直接扔到一旁的木柴堆上。
呼一下大火起得飞快,很快就烧着了整个外堂,火舌蹿到房顶,不等白千满多看一眼,内室的门就已经被火吞噬。
“你做什么!为什么放火!”白千满尖着嗓子突然喊了起来,上蹿下跳地找东西灭火。
灶台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白千满拿着盆就要去舀水灭火,萧亓拉住他:“该走了。”
“走什么,去哪,放火了就走吗?赶紧救火啊,趁着火还没大快点救火,那夫人还在里面呢?你别拉着我,你拉着我做什么!赶紧救火!”白千满平时看着很好说话,此时力气极大。
他本就壮实,萧亓比他瘦弱很多,两下就被他甩到了一边,之后不管不顾地拿着装满水的盆往火上泼。
可是火太大了,这点水能顶什么用,不管他泼多少次,怎么努力,那火舌没见丝毫减弱,甚至越攒越高。
白千满脸上沾了许多灰,疯了般地往火上扑,而就在这时,门口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墙倒了的声音。
白千满茫然地转头看着身后。就见原本挤在窗边、门口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进到房门里,正一个叠一个地慢慢往前挤着。
“这是什么啊!”白千满声音很高,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盆正要灭火。
萧亓先前被白千满推倒在墙角,此时一手扶着墙,揉着被撞到的后脑勺,龇着牙说:“等着吃你的村民,怎么样,惊喜吗?”
白千满彻底吓蒙了,嘴唇哆嗦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些“村民”虽然挤了进来,却好像被挡在一条“线”外,而那条线正是晏疏。
“师……父。”
哐当一声,手里的盆掉到了地上。
萧亓走到晏疏身边,没好气地说:“让你等,早一把火少了也没那么多事。”
冬日的味道里,除了柴火味,还有一股股黏腻的甜臭,十分冲鼻子。
一只只蝴蝶不合时宜地在塌了一半的房子里飞舞,那些不停往里挤的“村民”齐齐抬头。
第26章
房子很快塌了一面墙,言说半日的雪果真又下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白千满已经被拉扯到了院子里,灵蝶穿梭在大雪里,原本围在周围的人影仓皇退到院子外。
“师父。”白千满仰头看着天,说:“我听见有人和我说话。”
他双手空空荡荡,先前执着于灭火而端着的盆一骨碌滚了老远。
大火吞噬了大半边房子,白千满就这么站着,情绪外放却又找不到落点,虚无地看着天空。
雪落到了眼睛里,白千满眨眨眼,低头揉着发酸的眼眶,触手一片温热。
他哭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湿了满脸。
“我……”白千满用力抹着眼睛,却怎么抹都抹不掉。
他听见有人说——
“好好吃饭,不要饿着肚子,不要什么都乱吃。”
“冷了就多穿衣服,大雪天别往山里去,就算没有狼也说不准有什么。”
“天黑早回家,外面坏人多,别谁的话都听,自己掂量着。”
“不管去哪里,都记得给家里寄封信,家里有人记挂着。”
“……”
这些话都是先前在帮妇人干活时,那妇人念叨着的。
听着听着,那声音慢慢的又好像和从前母亲的声音重叠,带着数不清的牵挂,即便每一句话听起来都那样寻常,可是落到耳朵里却带着细细密密的绣花针,刻到了骨子里,又穿到了心上,让白千满浑身开始颤抖,抽泣声越来越大。
他听着母亲的叮嘱,听着妇人的唠叨,突然眼泪就决了堤。
白千满双腿失了力气,整个人近乎瘫倒地坐到地上,不知何时哭声变大,他嚎啕着:“师父,师父我骗了你,当初我家的房子是我烧的,爹娘是因为我没了命,我,我不孝,背了父母的命还苟活于人世,我才是那个应该下地狱的,师父,师父您不应该收了我,我……”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事情突然吐了出来,白千满呼吸不顺:“当年,当年我翻了灯才着了那么大的火,只有我一个人跑了出来,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了出来,回过神时就已经在了院子里,我真的不记得,可是爹娘没了,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都没了,都是我的错……”
沙沙脚步声停在了身侧,白千满的眼睛被泪水糊得满满,他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看见一点淡淡的月白色。
鼻尖是清冽的白雪味,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拉扯了起来。白千满突然就止住了声音,哭声不知怎么就憋了回去,手肘处的力道既无法抗拒,又带着说不住的温柔。
白千满听着那人说:“擦擦脸,去做个道别,好好说几句话咱们就得走了。”
白千满不知道走了是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先前那些话有没有被晏疏听到,只是下意识地站稳了脚,用方落下没多久的雪抹了把脸,走到大火前对着那间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房子说话。
他说:“我们要走了。”
之后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他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吗?这话似乎不应该说给对方听,屋子里躺着的只是一个不知身份的妇人。
如今还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师父……这……”白千满转头,犹犹豫豫,“这真的不是杀人放火做恶事吗?”
晏疏站在他身后。
“其实,那妇人并不只是一个人。”晏疏第一次正经给白千满讲些什么,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样子,对着未谙世事的小徒说,“人死后会有很多念想,可能是不甘怨恨,也可能是对某人某事的牵挂。念想不同于□□,不会腐败,若执念很深则会在世上存留很久。这些痕迹有些会盘桓于挂念之人身上,有些则因为其他原因而汇集。”
“你是说那个妇人……”
“这个村子本身就是一个阵,阵里供养了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村民便是容器。那个妇人原本身份已经很难辨别了,因为阵的原因,她身上吸收了许多人未曾散尽的执念,即便肉身还是以前的那个,魂灵早就混乱不堪,所以她思维时常混乱,说她是谁都行,是鬼也未尝不可,如今这样也算得解脱,若有轮回路……”晏疏话音停顿片刻,叹了口气,“望得早入轮回吧。”
这话若是换得从前,晏疏不知生死方可说得坦然,可如今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却未曾见过鬼门关,也没有踏进过轮回。一句活人的期盼,如今就只能成一句叹息。
白千满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这一把火未必是恶事,只是做的太突然,白千满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我好像听见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