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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

营帐壁上挂着的铁剑猛地被抽出,剑刃的寒光闪过每一个人的眼。林玄泉倏地冲上前,剑冲着段书锦脖颈而来。

他的眼神锐利无比,拔剑向前的姿势没有留一分余地,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楚知道林玄泉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段书锦的命。

还是虚魂状态的段书锦明明知道林玄泉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在他身体里的萧韫,可他仍旧睁大了眼,浑身都被寒意笼罩,身体下意识发抖。

而萧韫也明知道这一剑是冲他而来,第一反应不是避开,而后猛地转身揽住怔愣的段书锦,推着他后退。

“有没有事?”

萧韫急切垂眸,低声问人,却只看到段书锦惨白一片的脸和失去血色不断哆嗦的唇。

更大的变故突生在一刻,萧韫占来的上身时间终于告罄,不知名的力量引着段书锦回到自己的身体。

即使萧韫有心阻拦,不想让段书锦独面这如同噩梦的局面,却还是被赶出身体,无法改变。

“主将!”

“主将!”

在萧韫和段书锦陷入困境时,薛尘霜率先挡在段书锦身前,甚至伸手抓向佩剑。

随之反应过来的是元昭,他即使倒在地上不能起身,姿态狼狈,仍想奋力阻拦。

听到手下两位力将的声音,林玄泉终于从怒火当中找回一丝神智,他想要收剑,可是凌厉的剑势无法收敛,在划伤薛尘霜的手掌后,剑尖刺进了段书锦的后背。

痛意在刹那间传来,段书锦看不到自己后背的伤势,却能感受到背上缓缓流出的热流。

血腥气在鼻尖蔓延,段书锦忍住痛意,缓缓转身,第一次敢正眼去看林玄泉。

他头须花白,脸上已有岁月刻下的纹路,身姿却一如既往挺拔,握剑的手仍旧有力。

他始终立在高处,犹如不可撼动的巨石,牢牢压在段书锦心上,让他连生出反抗的一丝勇气都没有。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林玄泉也不过如此,无论是二十面前还是现在,他依旧冲动易怒,莽撞得像是无脑的野兽,像个笑话。

段书锦的眸光变得坚毅,身形不再颤抖,身上多了锋芒。

还没等他做出更多的举动,营帐帘子再一次被掀开,追着林玄泉赶来段成玉走进营帐中。

夜间的冽风吹乱他的衣襟和鬓边的发丝,骑马时衣袍鞋袜飞溅上的泥点,昭显着他来得有多急。

看到这些时段书锦隐隐动容,可是段成玉扫视四周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将他打入深渊——

“私敛钱财,乃是大罪。苏拯大人想拿人,直接同我说一声,我必定亲自动手把他押到大理寺去。”

段成玉说话时,眸光从段书锦身上一扫而过,那一眼十分冰冷,像是多看一眼都嫌恶。

他这话一落,除了不知情的林玄泉外,人人神色复杂,暗中打量段书锦的目光带上了怜悯。

一堆人挤在段书锦营帐中,帐内的案台放着十万白银,旁边是连人带椅侧翻在地的元昭,还有一脸肃穆被匆匆叫来东大营的大理寺卿苏拯,往前林玄泉的剑尖还指着段书锦,而薛尘霜替段书锦挡剑,手掌被划伤,汩汩往下流血……

这些场景连起来的确叫人误会,让人下意识以为段书锦借昭明帝之名,在东大营欺压将士,私敛钱财。

元昭不堪从命和段书锦发生争执,被他推倒在地,闻讯赶来的林玄泉怒不可遏,为替手下将士出头,拔剑刺向段书锦,却被理智尚存的薛尘霜拦住。

这猜测放在完全不了解段书锦的外人身上合情合理,放在段成玉身上却是万万不该,可段成玉确确实实就是这么猜的。

想来也是可笑,段成玉明明是段书锦的爹,在同一个府邸生活二十三年,却对段书锦一无所知。

甚至苏拯这个外人都知道钱庄存取钱皆有凭证,命人去各大钱庄查就知道案台上的万两银子究竟属于谁,可是段成玉连求证都不肯,便认定段书锦有错。

第二次了。

时隔二十年,段成玉又一次站在林玄泉身侧,把伤人的刀对准了他。

在众多看笑话的目光中,段书锦身形瑟缩了一下,又很快挺直,犹如疾风也折不弯的劲竹,让人下意识敬畏。

“让爹失望了,书锦良心尚在,始终谨言慎行,没犯任何错。”段书锦笑着看向段成玉,他虽笑着,明眼人却能看出他对段成玉态度的疏离,和刚刚看向段成玉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闹剧一场,也该结束了。诸位,书锦这就告辞了。”段书锦朝四面拱手,快步往营帐外面走,像是怕多待一秒,他强装出来的镇定就会溃散。

好在他装得极好,哪怕在经过段成玉身侧时,也能十分体面离开。

段成玉先前从苏拯等人的反应中就隐隐猜到事情不对劲,等到此刻段书锦走近了,他才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像是受了伤。

可还没等他问出口,段书锦就从他身边走过,他下意识侧目看去,就看见段书锦后背的衣裳上有一块被血染出的血团。

段书锦本就穿着浅色的青衫,血迹染在衣袍上,就如同白玉添了道裂痕,刺目得很。

“段世子!”在段书锦走远之际,被薛尘霜重新扶上木质活椅的元昭叫住他。

“我伪造身份重回东大营,砸断右腿骗取朝廷致仕金,纵容手下将士军营赌博,扰乱军纪,一切都是元昭的错,与薛将军无关,与主将无关,望世子在皇上面前禀明一切,不要牵扯到旁人。”

“怎么就是你一人的错了,你如今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都是老夫造成的,用不着你开脱。改日我就进宫请罪,用不着你求他。”林玄泉冷哼一声,唰地把铁剑插回壁上的剑鞘里。

“段世子,我也有错。当初元昭从元家逃走跑来军营时,我就看见了他,追了上去,看到他砸断了自己的腿。我知世子坦荡,不屑包庇任何人,尘霜只求世子对皇上如实相告,不要让元昭一人认罪受罚。”

林玄泉话音落后,薛尘霜突然插声。

他追去得晚了,没成功阻止元昭砸断他自己的腿。

知晓真相后,他内心频频经受折磨,却还是选择替元昭隐瞒,不过他也因此恨元昭如此糟践自己身体,从此对他没了好脸色。

东大营将士超过万人,知晓真相但选择隐瞒的人约莫十成,处处体现法度之外的情与义。

元昭能得这么多人相护,足以证明他有多得人心。无论他际遇如何,依旧有人信他护他。

段书锦不忍让这样一位将军余生都活在自我折磨中,还是回了头,笑道:“元昭将军言重了。军营的册子我翻过,同真正籍造的册子纸张上有细微不同,乃是伪造的。将军多得的那份致仕金,想必是林将军私人给的吧。”

林玄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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