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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但昭明帝提的是谢安,他那被无数文流视作才女,却一生囿于侯门,忧思而终的生身娘亲。

因此段书锦心中立刻起了波澜,看昭明帝的眸光都有了温度。

一位天子,一位朝臣之子,在这御书房竟像是一对父子一样交心。昭明帝惊喜于段书锦是有才之人,当即就要给他封官,加以重用。

“皇上,三思而后行。”紧要关头,守在殿中一直没说话的苏拯忽然出声打断昭明帝。

“苏爱卿有何要进言的?”昭明帝诧异地抬头望去。

苏拯苏拯出声阻止,有私心也有诚心。

昭明帝今夜突然召见段书锦,是因为天牢里关押的那位硬骨子程如墨终于开口要招供了。

程如墨要招供的时机非常巧,恰恰是他身边那位抓回来的侍从竹松苏醒的时候,恰恰是苏拯正要去审竹松的时候。

而程如墨招供出来的人就更令人吃惊,竟是那位京中笑柄段书锦。

一个硬骨头,拒不招供数日,再加上并没有用刑罚逼供,怎么会一夕改变念头?

此刻听到昭明帝要给段书锦封官,苏拯才瞬间警觉,反应过来后出了一身冷汗。

程如墨根本就是在给段书锦铺路。

段书锦此人,有才有能,还有很深的心思,完全拿捏了昭明帝在知晓写策论的人是他后的反应。

若非他阻止,程如墨和段书锦这一计多半就成了吧。

心中藏着极深谋算的人并不适合留在朝中,否则极易造成朝廷动荡。

想到这,苏拯开口劝诫的言论越发恳切诚挚起来。

“皇上,段世子他声名有误,朝中重臣连同世家子弟都误会他腹无点墨,不学无术,你若突然封官,恐怕难以服众,引起不满。”

“再者,皇上打算给段世子封何等职位?我朝文武之争已成沉疴,段世子身为武官之后,若封为文臣,必定会让他成为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武官的饭后谈资。若封为武官,恐怕……段世子没有相匹配的能力吧?”

苏拯不愧是查案办案的能手,最能挑动人心,不过短短两句话,就让昭明帝起了动摇之心。

见昭明帝动摇,苏拯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皇上,既然段世子的官职不好拟定。不如先想想牢狱中还待着的程先生吧。”

“程先生能欣赏段世子的才思,又能把书坊的牢记心中,一字不差,足以见得程先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不如放程先生去太学任教,这样既全了皇上的惜才之心,又不至于让程先生满身学识废置,岂不是两全其美。”

“苏卿此言有理。”昭明帝面露喜色。

他本就愧对段书锦一次,因此不愿意再在他的事上出错了。苏拯确实说得有道理,他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该给段书锦按什么职位才能服众且不辜负他的才思。

见勉强劝住昭明帝后,苏拯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谈论的人正站在御书房中。

苏拯稍感心虚,下意识转头望了过去,而段书锦也恰好看过来。

他本以为会看见段书锦怨憎生恨的神色,可是意料之外的没有,他的神色平静得像是无风时的湖面,淡然得很,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一遭,又像是数次经历过失望,早已习惯。

没等他仔细去分辨段书锦神色的含义,昭明帝已经出声引走了段书锦的注意。

昭明帝初见段书锦这个后辈,又动了惜才之心,因此拉着段书锦闲谈起来。

昭明帝为君多载,每日亲理政事,自然是天南地北的事都见过,然而段书锦与他论事竟是不遑多让,什么都能接上话。

治国之策他懂,为君之道他懂。

应对饥馑,他有良方。

治理水患,他谈得头头是道。

……

苏拯越听越心惊,到最后他已不由自主对段书锦生出佩服之心。

他都有些怀疑他先前对段书锦的阻拦是不是一个笑话了。像段书锦这种正值风华,才思染心,沉得住气,受得了他人口中的流言蜚语,真的有人能阻止他亨达的官运吗?

他迟早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昭明帝和段书锦这一谈就谈了许久,最后为了昭明帝龙体考虑,两人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停下谈论。

宵禁已到,宫门已关,段书锦和苏拯不可能在此时出宫,昭明帝便着人临时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第二日苏拯还要上朝,因此不用多奔波,段书锦一个闲人却是要回府的。

他于来上朝的文武百官之中穿行而过,遇到认识的便坦然打招呼,仿佛他这么早从宫里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段书锦神色淡然,翩然有礼,任由人打量,埋下头窃窃私语。

直到坐上护送他回府的轿撵,段书锦眉宇间才露出一丝疲惫,脸上也多了灰败之气,藏在袖下的手已经攥得发紧了。

辛苦谋划了这么一遭,却什么都没捞到,说不泄气倒也不可能。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爹段成玉今日要去上早朝,没空留在府中料理他这个不成器又不听话的长子。

然而这唯一的庆幸也在回到侯府之后落了空。

他从轿撵上下来后,迎接他的方绍元便一直给他使眼色,见他始终无动于衷之后,对方不得压低声音,快速道:“侯爷早朝告假了,正在正院等你呢。”

段书锦心稍沉,不安萦绕上心头,他下意识左顾右盼一圈,却没发现萧韫的身影。

他这才惊觉自上次欺骗萧韫之后,他们已经一夜没有见面了。

以前不论萧韫出于什么目的,他从不会离他很远,这次竟是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想来是萧韫这次心善了,觉得无趣了,被骗后已经不想要他的命了,而是选择直接丢下他。

段书锦思绪繁乱,却没想到一进正院,就看到站在檐角下,正灼灼看过来的萧韫。

压在心头的重石瞬间被卸去,段书锦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步伐变得有多松快。

正院里除了萧韫外,还站着段成玉、林花琼、段远青,三人跟三尊大佛似的立在院中,个个神色都不大好看,好像审问犯人的刑官。

段书锦又不是真的不懂变通,走到院中就径直跪下了。现在跪,总比先来一顿家法来得轻松。

但他的妥协也仅限于跪了,至于其他事,哪怕打碎他骨头,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段成玉见段书锦跪下,还以为他是当真想通了,打算把他这些日子的所做作为如实交代,便沉声问:“皇上昨夜召见你是为了何事?你与竹里馆书坊究竟有何关联?流传太学的策论是不是你写的?”

段书锦埋头,一个字也不说。

段成玉扬起手中的板子就准备打下去,却在瞥见段书锦咬紧牙,一脸倔强的神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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