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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拙,你姐夫接孩子回来了。”

很快,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迎面走来,冲街坊们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他旁边还跟着小男孩。

男人没带着孩子进店里,小男孩也只是趴在玻璃柜旁喊了纪守拙一声,“小叔。”

纪守拙点点头,又冲男人道:“姐夫,下班了。”

男人一直躬着背,让原本高大的身躯显得有几分萎缩,他似乎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先带孩子上去了。”

男人带着孩子一走,纪守拙也进里头去拿东西去了,几个大婶见莫愚是新来的,又可以说新鲜的闲话。

“莫愚,你才来不知道,那男的叫洪令,是纪家的上门女婿。”

难怪那小男孩喊纪守拙小叔,更让莫愚意外地是,他以为纪守拙是独子,没想到上头还有个姐姐。

几人还想就上门女婿的话题继续说点什么,纪守拙已经从里头出来了,大家只能各自散去。

卖过下午这一场,铺子就可以打烊关门了,按照爸爸的要求,厨房里的所有用具都得擦一遍,现在天气热,该进冰柜的得进冰柜,该扔得也得记得扔。

之前莫荣爱偷懒,纪守拙又是个不会抱怨的性格,很多事情都是他这个少东家自己做,现在换了莫愚,莫愚比莫荣踏实得多,纪守拙也轻松一点。

“走吧,回家。”扔完垃圾,纪守拙便带着莫愚上楼,他家就住在店铺楼上,顶楼七楼。

一开家门,莫愚以为能看到纪守拙的姐夫,没想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纪守拙解释了一句,“我姐姐结婚后,我爸就买了对面那间房子,她跟我姐夫还有孩子住对面。”

这房子两室一厅,比堂哥那小租房宽敞不少,莫愚跟在纪守拙身后,进了其中一间卧室。

卧室里东西有点多,但还算整洁,靠着墙壁的位置放着一架金属质的上下床。

“阿荣刚来的时候,也是跟我住一起的,后来他谈了对象,觉得不方便,就搬出去住了。”

上床放了一些杂物,纪守拙赶紧将东西收拾出来,好给莫愚腾位置。

两人忙活了一阵,都是大汗淋漓的,冲了个澡后,纪老板也终于回家了,手里还提着从酒楼里打包回来的吃的。

“聊了这么久?”纪守拙接过东西,找碗碟盛了出来,当做宵夜打算叫莫愚一起吃。

纪传宗答道:“总得请人吃饭完,差不多了,就是今天看得这里,等算好了日子,就给你妈迁坟。”

见着莫愚从房间里出来,纪传宗又顺便关心了一句,“还习惯吧?”

莫愚点头,“打扰你们了。”

纪传宗没再说话,掏了一下裤兜,从里头摸出钥匙和一张设计很名贵的名片,他眉头肉眼可见地拧紧了,这是上午那个男人非得塞到他手里的,他将名片揉成团,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余光一晃,莫愚没太看清上面的电话号码,只看到名片上写着“韩征平”,他觉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姓江的要是再派人来,撵出去就是了,不用再好言好语拒绝。”

姓江的,连“江”这个姓氏,莫愚都觉得无比熟悉。

纪守拙回了句“知道了”,又想起早上大婶们说起拆迁的事情,“爸,咱们这儿真的要拆迁吗?”

真的假的,又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决定的。

“大家如果都不搬的话,兴许搬不了。”纪传宗是在安慰自己,拆迁啊,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就是伤筋动骨。

和爸爸聊了两句,吃了宵夜,纪守拙和莫愚便回了房间。

夜里温度不减,少了点灼热的光照,湿热的温度,还是让洗过澡的人又出了一身汗。

纪守拙打开了床旁边的落地扇,落地扇的高度吹不到上铺,他又将窗户打开,让房间里好好通通风。

他家所在的楼层还算高,从窗户看出去,鹿角街上的居民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他也不想搬走,这个地方他生活了二十几年,他像了解他自己一样,了解这条街,万家灯火,这条街像是一位还有呼吸的老人,年迈,破旧,但还有生命的迹象。

“少东家?”莫愚见纪守拙一直站在窗前,低声喊了他一声。

纪守拙回过神,“要是太热的话,我们过两天可以搬到顶楼上去睡觉,顶楼风大,比房间里好一些。”

确实闷热,好在租房那两天,莫愚已经适应了一点,而且忙了小半天,也不至于睡不着觉。

两人刚认识,纪守拙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聊天,两人沉默下来后,又是短暂的尴尬。

“早点睡吧,少东家。”

少东家少东家地叫,硬生生地叫出了距离感,纪守拙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叫我名字吧。”

莫愚顿了顿,“不太好吧。”

纪守拙没什么朋友,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几乎都走出了这条老街,踏上了全新的生活,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店里的员工了。

莫愚证件上登记的是二十岁,纪守拙长了他几岁,他又开口道:“我叫你拙哥吧。”

“阿愚。”

第4章

两人互道了晚安后,各自爬上了床,外头时不时传来车辆的喇叭声,屋子里那台老旧的落地扇在呜呜呀呀地转着头,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响动,在静谧的夜里被放大了很多倍。

莫愚枕着胳膊盯着天花板静静地听着周遭的响动,他听到了纪守拙翻身的声音,听到了耗子啃食东西的声音,听到了门外纪传宗起夜冲厕所的声音。

这些声音对于他而言,都无比地陌生,仿佛从前都没有听过一般,这种陌生感,是从自己跟莫荣相遇开始的。

莫愚从兜里掏出了莫荣留给他的电话号码,又想起莫荣临走前的话,只能又将纸条塞进裤兜里。

自己和这个城市的联系,大概就只有莫荣了,可莫荣什么都没留下,自己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又该何去何从。

这一夜,莫愚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他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无论他怎么走,都好像在原地踏步,恐惧和无助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下床的纪守拙刚好换好了衣服。

纪守拙见他满头大汗,瞳孔放大,吓了一跳,关切道:“阿愚?做噩梦了?”

莫愚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他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纪守拙的问题,他不知道刚刚的算不算噩梦,只能答非所问,“是不是该去店里了?”

短暂的插曲并没打乱一天的生活,今天店里又多了两个没见过的人,一个是请假回了趟老家的邹叔,另外一位是看着比纪守拙还年长点儿阿翔。

简单的照面,邹叔比较和善,倒是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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